一切。他可以原谅缘一的天赋,原谅自己的嫉妒,原谅一直以来乃至永远——他都无法追逐上缘一的这个事实。
继国严胜是因此,才能够抵抗鬼舞辻无惨曾经绑架他时,对他反反复复的蛊惑的。
毕竟,全世界都不会有比缘一更完美、更值得去拥有的东西了。
他为自己能够在缘一眼里占据一席之地而快乐。
这种快乐,甚至可以同严胜赢下了某场对决,研究出新的剑型,或遇到了有趣的敌人来相比,他在台上表演,血液轻而易举地因弟弟的注视而燃烧,在体内沸腾,看着我吧,不可抑制地使用出月之呼吸的时候继国严胜在心里不受控地呼喊,缘一……
看着我吧。
神明宠爱的孩子,最强大的男人,我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最出色最与众不同的弟弟,继国缘一,从生来就与我不同,拥有着一切我得不到的东西的弟弟。
看着我吧。
——让我变成,你唯一一件得不到的东西吧。
继国严胜笑了。
并在最后一天的演出,他第一次与台下的缘一对视。
看见自己平日里什么都不在乎的、神佛一般的弟弟。
他总是冰冷无情,此刻却扭曲而孤掷的表情。
用你那双,从不会关注人类和蝼蚁的眼睛……
看着我吧,缘一。
-
表演时间很短,剑舞这种东西本来就不会有多长时间,虽然说是卖到时任屋,但继国严胜并不真的打算去学游女的技艺。
能出演剑舞,将自己最看重的剑术拿出来表演,已经是继国严胜最大的让步了。
要不是为了缘一,他才不会这么做。
他是今日最后的演出,算得上压轴,表演完,严胜回到帷幕之后,而人群却迟迟不散,大概还在因为方才的演出而震撼。
继国严胜坐在镜前,有佣人过来帮他收拾,他懒懒坐着,随意伸手,准备将长剑递给身后的人后。
严胜忽然停下了动作。
“你们先出去吧。”他说。
“?可是……”
“出去。”
佣人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出去了。
房间很快恢复了寂静,严胜看了看镜子,将脸上被贴上去的金饰取了下来。那张漂亮的脸一点点恢复最原本的素净,继国严胜微微垂眸,将多余的饰品放在桌上——
“你就是时任屋力捧的新人?”
一道诡谲的女声在严胜背后响起。
而继国严胜的手微微停下。
下一秒,整个房间都被粉色的绸带包围起来!那长长的绸带在房间中间汇聚,继国严胜转过头:
他看见一个极美的女子,从绸带中走了出来。
“就是你抢了我的风头?”那女子比严胜高,一头黑色长发高高竖起,脸上有鬼化的花纹,昭示她的身份,而瞳孔中上弦的字样,让严胜多看了她一眼。
六?
继国严胜兴致缺缺地扭过头。
而这态度似乎让潜入进来的堕姬很不高兴,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继国严胜,在看清他的脸之后,露出一个贪婪的表情:
“倒是真有几分本钱。”
她伸出手指,舔了一下尖锐的指尖,感到嘴里已经在分泌唾液:她最喜欢吃好看的人了。
而眼前这个小孩……堕姬心想,大概算得上几十年难遇的珍馐。
自听说了时任屋新来的美人抢走了自己原本的客人,就一直自顾自愤怒的堕姬,看着严胜,忽然扭曲地笑了:
“既然这样,我就在这里把你吃了吧?算是我给你最大的恩典。”
而面前的孩子却没有露出她预料中惊恐的表情。
继国严胜只是微微抬起头。
看着堕姬愣怔的脸色。
他同样露出一个微笑。一个冷淡的,还夹杂着几分轻蔑的微笑。
“就凭你么?”
堕姬脸色一凝。
然后她尖叫出声,整个房间的绸带疯狂暴起。刹那,继国严胜举起一旁的长剑,转瞬砍断了所有的绸带。
他在空中轻巧地转身,落到外面的高台上,重新掩起的帷幕拦住他的身影,让继国严胜向后仰倒。
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在层层纱幕里倒坠。他听见外面人群的哗然声,大概是以为这是严胜特别的谢幕演出,而严胜也没有让他们幻想破灭的意思,只看了人群一眼。他的长发和衣襟散开,与纱幕交叠,有一个瞬间,人群看他,仿佛在看美得惊心动魄的荼靡。
在吉原的夜里,尽情绽开的月光。
下一秒,惊鸿一瞥的孩子消失在层叠起伏的幕后。
在堕姬惊恐的视线中,那张漂亮的脸上,浮现出六只金色的鬼瞳。这方才看上去一手就能掐碎的人类孩子,忽然变成了让人避之不及、看到就心生恐惧的恶鬼。
她再次尖叫出声:“你——”
然后恶鬼举起了剑。
月光升起。
“月之呼吸·壹之型 暗月”
继国严胜一刀斩断了堕姬的头颅。
那颗头呆呆地滚了出去。
甚至还在不停地尖叫。
迷茫的视线中,堕姬还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