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沅一时吓着的优子婆婆一边跑,一边脑子终于冷静下来,思考刚才发生的事情。
雇佣书(卖身契的文雅名字,江户时代不允许字面上的卖身,但是可以长期或直至身死的雇佣)是一式两份的,一份放在被雇佣的亲人那里,一份放在雇主那里。
自己当时被那个女子突然强势起来的气势,和那三个男子的肃杀气息给吓到了。
再加上那个女子扫视自己的眼神和语气,才让自己一时糊涂信了她的话。
不过优子那个贱皮子明知道那几个人不是讨债的,她居然还敢和她们一起走。
等自己把她俩抓了回来,一定会扒了她们两个人的皮!
已经带着优子和她女儿离开的江沅几人,都快一路小跑到达日本桥,约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让他们几分钟就跑完。
这让想追他们的优子婆婆简直连个背影都看不见。
路上的行人也只能感觉一阵风,夹着衣影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
清光抱着优子的女儿,江沅则负责背着优子。
小女孩对一直安慰自己和妈妈的清光抱予了巨大的信任。
一个小时后,茅场町斗城旅店。
旅店是清光选的,店主和他家旅店名同名。
旅店位于江户城西南方,与神田在相反的方位,和蛎壳町一河之隔。
为何选择租住在这。
一是,这里有个小型的港口,有许多船只负责运输每日的新鲜鱼类去往旗本大人们和附近的寺庙。
交通方便,十分适合跑路。
二是,因为这里多是渔夫和搬运货物的劳工,需要女性工作者给他们洗衣做饭这些的。
很适合找工作。
并且因为靠近各位旗本大人的住宅区,治安也比神田那边好了许多。
审神者万分感叹清光这个好用的脑袋和记性。
和之前江沅住的旅店一样,江沅帮她母女两租了一个小单间,不用和别人同宿。
拉开侧缘的木门,就是一小块中庭空地。
为了不给优子施加压力,让她感觉氛围更轻松一些。
髭切、和泉守和清光就负责在侧缘那带着优子的女儿—美和子。
房间内的温度比室外暖和了许多。
两母女冻的青紫色的脸,缓和了一下后,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江沅怕优子担心,把木门拉开一点缝隙,好让她能看见她的女儿。
优子透过那道缝隙,安心的看着她的女。
小女孩身上穿着一件淡绿色和服棉袄,之前那件缝了又补的旧棉袄已经丢弃了。
棉袄是二手的,但是看起来和新的差不多,想来原主人很是爱惜。
江沅原本想买一身全新的,却被优子拦住了。
“我们本就是没有钱的平民,又怎么会有条件穿的起那么好的衣服呢?”
小女孩正坐在一张小木凳上,小口小口的、很是珍惜的舔着一根糖,满脸欢喜的和清光聊着天。
金色头发的叔叔虽然总是笑容满面的,但是她心底里感觉对方不好接近。
长发的叔叔被自己咬了一口,而且看上去很凶,她愧疚的不好意思和他说话。
这个眼睛灿烂的和红色霞光一样的大哥哥,又温柔,声音又好听,她很喜欢和他在一起。
“请问恩人,您们今天来皆川町是为了小泉阳平的事情吗?”
优子厌恶的不想称呼小泉阳平为她的丈夫,并且他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人的夫妻关系已经自动解除。
要不是因为她们总是被小泉阳平的父母给看着,她早就想带着女儿一同跑路了。
江沅也没打算拐弯抹角的说些其他旁敲侧击的话。
她直接了当的说了句“是”。
“优子,你知道小泉阳平有没有
和什么人结怨?生活中或是工作、赌场上,有没有什么仇家?”
优子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她对小泉阳平日常的工作生活,了解的并不多。
以前住在南传马町时,他一个月会有两天休息,刚嫁给他时,他对优子还有些新鲜感。
把那两天的时间全用来折磨优子。
等过了一年多,新鲜感过去了。
这时小泉阳平感觉无趣,便被同府一同工作的山野生徹建议去了赌场。
两个一丘之貉将自己所有的积蓄砸在了赌场。
时赢时输,赢了买点好酒好菜回家,吃了醉了就倒头呼呼大睡。
优子和女儿也能捡点他们的剩菜剩饭吃。
输了就把怨气发泄在优子和女儿身上。
优子所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把女儿牢牢保护在身下。
看着两人泪流满面、痛苦哀求的模样,小泉阳平才会露出一个极具快感的笑容。
幸好赢多输少。
那几年优子姑且算是过了一段好日子。
后来家中钱实在不够填补他赌输的窟窿。
小泉阳平转而向长谷枫川借贷。
债越欠越多。
直至前不久意外身死。
优子思躇了一下,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太确定,“他从不聊起他在斋藤家工作的事情,只听说他是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