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岩洞出来雨已经停了,三人没再停留,直接回了江州城。
马车驶回南都水司,已至申时。
宋灵淑刚从马车下来,听见马蹄声传来,回头便见荀晋骑马回了司衙。
荀晋翻身下马,朝两人拱拱手道:“宋姑娘,邱主簿,你们回来了!东岸水位上涨,我正准备回来报与沈侍郎,往东岸加派人手。”
邱兴闻言脸色凝重,思忖片刻道:“我们先进去再说。”
随后,几人回了司衙后厅。
在抄写账目的老文书忙得无暇抬头,眼前堆了高高的两摞账本,袁鲁带来的两个手下正在旁边整理账目。
袁鲁坐在正堂,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吃着点心。见三人进来,便露出了讥笑,“这时辰尚早,怎得三位就回来了?”
宋灵淑毫不客气回怼:“袁监使查完账目了吗?余司使这会儿应该被押回刑部了,待刑部在堂审之时,追问起账目一事,袁监使准备如何交代?”
“刑部要查案子,与我何干。”袁鲁嘴一撇,神态淡然地喝了一口茶。
“我可是与世子说过,余昌仁近年的账目已经交由袁监使进行整理,几日内定会呈回刑部。”宋灵淑笑了笑,慢悠悠接着道:“余司使的案子不会拖很久,朝中众人正紧盯着江州,袁监使不怕被参渎职吗?”
袁鲁怒不可遏地将茶杯重重砸下的,大喝:“宋灵淑,就凭你这个长公府长史,也敢擅管朝廷分派的差事,真以为本官怕你吗?”
宋灵淑自顾自坐在了对面,道:“长公主有令,命我协助沈侍郎督修河堤,袁监使既帮不上忙,便尽快将账目查清,交回西京才是要紧事。”
“可别让刑部的人等太久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虽说刑部审三年前一案,必会提及南都水司近两年内的账目,但那些并非最要紧的证据,邱兴提交的那份足够了。
况且,余昌仁这两年贪污造假的实证,袁鲁也并不会提交上去,余昌仁可是与他背后之人有一点关系。
袁鲁背后之人,可并不想长公主渡过这个难关。那便只好给他找点别的事做,不阻碍他们就好。
袁鲁气得胸膛不断起伏,见整理的账目的手下朝他望来,登时怒道:“还不快点整理!”
“是是…”小吏吓得缩回了头。
邱兴没再理会袁鲁,抬脚进了后堂的书房,宋灵淑与荀晋也紧跟在后面。
邱兴进入书房,便在书架上翻找起来,在架子上方取出了一个木盒。
“这是何物?”
宋灵淑看着邱兴拿出的卷轴,不禁惊讶地看来。
邱兴小心翼翼地展开卷轴,道:“这是杨司使亲自画的三江水系网图。”
看着卷轴不断展开,一幅详细且清晰的水道图映入了眼帘,令荀晋与宋灵淑两人惊诧不已。
能画出如此细致的大小河流,可见杨敬之已经走遍了整个三江水系,还清楚标明了所有的地势山脉。
“杨司使十分尽心,可惜…”宋灵淑感慨了一句。
邱兴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我比杨司使晚到江州,至我到南都水司起,杨司使便是尽职尽心,就连他上京前…都嘱咐我不能冲动,想办法留在南都水司,等待机会…”
“如今,我已经忍受了他们三年,这次一定要将此事办成…”
宋灵淑抬眼看向邱兴,笑道:“看来,邱主簿今日之行已经有所收获了。”
邱兴抚了抚胡子,双眼露出一丝光芒,“比不得宋姑娘聪明,你今日才第一次去东南河渠,想必已经想到办法了吧?”
荀晋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迷,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转,忍不住开口道:“东岸那边,你们想到什么办法了?”
邱兴神情变得认真,道:“荀参军,泾江水量上涨,光靠东岸防洪,根本就不能解决水淹的问题。要渡此难,只有疏水方能解。”
宋灵淑深深叹气,点头赞同。
“今日我与宋姑娘沿着东南河渠,去了太夷山旧矿场,在岩洞认真探查过,解法就在太夷山。”邱兴紧接着道:“至于解法为何,那便由我先说,宋姑娘来补充。”
宋灵淑做了个请的手势。
邱兴看向平铺在桌上的三江水系图,指着东南河渠河道口,道:“如今雨季即将到来,随着水量上涨,东南河渠河道口势必会再次扩大。此处土质松散,十分利于扩挖河渠。”
邱兴看向宋灵淑,接着道:“今日在岩洞内,我发现只有左侧下方三个隧道被雨水灌入,而右侧,以及中间最大的隧道,皆是通达自如,雨水全都流入了第二个岩洞的深坑内。”
“据杨姑娘所说,他们是从另一处进入左侧隧道的,可见最里面还有一处隧道,那一处便是直接连接着万骨洞。”
“万骨洞地势较低,若非雨水能流入后方深坑,怕早就变成了水潭…可见,岩洞下方定有一个巨大的洞口,将水排向了太夷山的另一侧。”
宋灵淑看下桌上的水图,目光顺着东南河渠,一直穿过了太夷山,指着允江大峡谷道:“水便是流入了此处!”
邱兴叩了叩桌面,点头道:“没错,杨司使去过太夷山另一侧求证,证实了他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