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薛照素被详细审问后,被告知可以离去了,他犹豫了一下,低声对着庄于淳问道:“庄少卿,我可以去看看耿英吗。”
庄于淳诧异地挑眉,好奇地上下打量了薛照素一眼:“他是此案要犯不得探视,你想问他什么。”
“只是在广文馆内的一些事,我想弄明白,还希望少卿通融一下,我只问几句就走。”
庄于淳想到薛照素印章丢失,是被耿英偷走,用来设局嫁祸于他,或许薛照素是想问这个,随即点了点头:“只能呆一刻钟的时间。”
薛照素赶忙谢过庄于淳,跟着衙役去了大理寺狱内。
……
耿英正闭目靠在牢房冰冷的墙壁上,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侧头看到来人是薛照素,随即又闭上了眼。
“你来干什么。”
薛照素表情复杂,语气有些无奈:“你不需要自己动手,何必要搭上自己。”
“不需要你来管我,我想杀他便杀了,你别以为我是为你们。”
“你为了这种人搭上自己的命值得吗?”
“我说了不需要你管。”
“这是六水居士给的药,你自己注意点,会有人接应你的。”薛照素将一个小药瓶放进了牢房内。
耿英沉默地将药拿走,没有再理会薛照素。
薛照素也不再说什么,叹气离去了。
耿英深吸了一口气,躺在草堆上,他做这些并不后悔。
……
前一日晚上,戌时。
薛照素刚走到花园时,就察觉到了有人跟着他,回头一看,身后之人正是厉锋。但他暂时不想和厉锋对上,加快了步伐。
厉锋眼眸中闪现阴鸷,三步并做两步赶上了薛照素,在西南边花园里拦住了他:“你跑什么?”
薛照素皱眉拱手道:“不知道范公子有何事?”
“我听说你准备了策论,想在明日呈给黄右丞。”
“这与公子无关。”
“你都穷到在街上卖字画为生了,还想钻营官场之道?”厉锋斜眼打量了薛照素一眼,语气非常不屑。
薛照素面色微沉,不悦道:“我出身低微,卖字画也是正经谋生。这京中举人众多,我不过其中之一,也不曾碍着范公子的路,为何公子几次三番为难我。”
“本公子可怜你需卖字画为生,愿意给你一百两,你明日给本公子抄写一篇策文,诗会你就不要去了。”
“公子这是在羞辱我吗?这话简直无礼至极。”薛照素气得脸色微红。
厉锋得意地笑了笑:“你若肯将策论交给我,他日你考中了进士,本公子可保你跨过守选,直接入仕。往年考入进士者,守选几年都没机会入仕的不知凡几。”
“不必!守选乃是朝廷诠选之制,朝中众臣皆是守选后入仕,此道方为正道,公子之道就留与他人吧。”薛照素不想再理会厉锋,想立刻甩袖离去。
“哼,不识抬举!你不过是宣州出来的穷举子,假清高给谁看。”厉锋眼神鄙夷地上下打量了薛照素一眼。
“公子也同厉侍郎那般,总想将他人的东西据为己有,着实是言行肖父了。”
“你说什么!你也配提我父亲,若非当年我父亲的时疫药方救了宣州,你恐怕早就死了,哪还有机会考科举。”
薛照素讽刺地笑道:“楚世宁与楚家十几口人死的冤,一身好医术倒成为奸佞小人的铺路石。”
薛照素的一句话让厉锋脸色剧变,上前揪住了薛照素的衣领,双眼狠戾:“你是从何处得知的?这是诬蔑。”
“公道自在人心,他日定会大白于天下,公子好自为知吧。”薛照素抽回自己的衣服,不再与厉锋争辩,甩袖离去。
厉锋见他要走,想上前扯住他,突然感觉自己脑袋有些昏沉,伸手拉了个空,只能看着薛照素远去。
正想站起身时,一阵晕眩袭来,厉锋撑住山石靠坐在前,只觉得全身乏力。
山石后面的耿英这才缓缓走了出来,看着厉锋无力靠坐在地上,眼神中带着冰冷。
厉锋抬眼看见来人是耿英,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出来看看你……”
耿英的话里似有他意,但厉锋根本没察觉到,只等耿英走过来扶他。
等了片刻,见耿英还站在原地,双眉一挑厉声道:“还不快扶我一把,废物。”
耿英唇角勾起,过来扶起了厉锋,但很快就松开了手,厉锋一时没站稳,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忙伸手扶住了石壁。
他感觉特别困倦,就想这样倒头睡下。
厉锋强撑着让自己清醒过来,再次抬眼看向耿英时,终于注意到了耿英的眼神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恭敬,就这样冷冷地注视着他,厉锋不由地气上心头,想伸手扇耿英一巴掌,但耿英没有如他的意,稍稍后退一些就避开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让你扶本公子都做不好吗?”
耿英眼神冰冷,站在原地看着厉锋:“刚刚薛照素的话我都听到了。”
厉锋警觉,让自己立刻冷静下来,双眼轻蔑地看向耿英:“知道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