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得前胸贴后背。 当下见了那一格格摆放整齐,看上去很是诱人的糕点果子后,也不同方砚清客套。冲他抿唇笑了笑,便捻了一块看上去最是令她食指大动的。 只那馋人的糕点还未送入口中,便听了这句话,贺七娘不免茫然若迷。 停下往口中送的动作,她满目疑惑。 “二郎怎知我喜甜?” 她确实爱吃甜食,但总的来说,她能吃到的机会,本就算不得多。想来知道她喜甜的人,也不该很多才是。 幼时随阿耶天涯奔走,父女二人在乡野间居无定所。掺了蜜糖的吃食金贵,很少得见不说,更别说过多地花费银钱去买。 后来定居在洛水村,阿耶开始酿酒来卖,家中日子渐渐好了起来,她才得以尝到那令人着迷的香甜吃食。 在阿耶离家之前,他每次卖了酒或山上的猎物,就都会买上一包甜甜的糕点果子,带回给她。 后来,则是带回给她,还有许家。 许瑜这人不爱吃甜,因此,许家那些糕点果子,除开孝敬他祖母的,自是一个不落地全进了她的肚子。 而阿耶离家之后,她得攒钱供许瑜念书科考,除了每年酿造蜜酒时自己会小小喝一口解馋,更是再未刻意买过甜食。 那么,她喜甜这件事,方砚清为何会知道? “无意间曾听你家隔壁的婶子提起过。” “哦,这样啊......” 虽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但她猜着,约莫是婶子为家中小子去书塾送束脩时提到过,便也没再追问了。 轻轻咬下一口糕点,贺七娘瞬时便被那满口的香甜味道喜得笑眯了眼。 一连吃了好几块糕点,又饮下整整一盏茶。 吃饱喝暖后,已是整整一夜没合眼的贺七娘指腹摩挲在小犬身上顺滑的毛发中,竟是靠着车壁,沉沉睡去。 听她呼吸渐渐变得均匀且平稳,垂眼看书的方砚清一言不发地搁下书册,用银针给香炉里燃着的宁神香又拨了拨...... 抬手轻叩车窗,外头立时有人回应。 “郎君?” “加快脚程,今日务必进城。” ———— 噔噔轻响,房门外,有人隔门低语。 “娘子,我是栴檀。” 听到是栴檀前来,正擦着头发的贺七娘心下一凛,下意识便以为是康令昊那边出了状况。 来不及丢开绞头发的帕子,趿拉着鞋,她一瘸一拐地跑去开了门。 “怎么了?可是那头出了状况?我能做什么?” 才同栴檀打了照面,贺七娘已是着急忙慌地开口问着。 还没来得及绞干的头发黏在她面颊处,趁着说话的功夫,骨碌碌落下一连串水珠,擦着下颌,跌入她才换的干净衫子。 “娘子,借过。” 照旧是冷淡得稍显生硬的语调,栴檀似是打量了她一遍。 然后,便端着手中堆了不少瓶瓶罐罐的托盘,从贺七娘让开的空隙里大步走了进来。 不明就里地掩上门,贺七娘拖着腿,讷讷跟在栴檀身后。 身量高挑的飒爽女娘快步走向屋中睡榻,站定后,栴檀转过身来,同迷迷瞪瞪直眨眼的贺七娘说道。 “还请娘子解开衣衫,面朝下趴着。” “什么?” 贺七娘瞪大眼,声音陡然拔高,攥着绞发帕子的手下意识紧紧把住自己的衣襟,连连蹭后几步的动作,无一不显现出她此刻的惊恐。 先前在马车上,她用了些吃食后,也不知到底是太累还是怎的,竟是一路酣睡,直至他们这一行人进到伊州城时才醒转。 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她被方砚清轻声唤醒时,都完全分不清眼前所见到底是真是假。 不然,到伊州明明少说还得走上三日的路程,怎么就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就结束了呢? 贺七娘一时之间,险些以为自己睡过去了整整三日! 所幸方砚清看出她的惊疑,三言两语的,便同她解释了清楚。 心生果然还是马匹跑得快的感慨之余,贺七娘再回过神来时,已被方砚清亲自送到了邸店的房门前。 犹自还沉浸在这间房精巧的摆设中,紧接着便有人敲门,为她抬来了热水。 这才盥洗完,便有了栴檀娘子的登门...... 贺七娘面色变幻,叫自诩一贯看不懂旁人的栴檀都读懂了她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