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耳朵放它去玩儿,贺七娘看一眼那俩弯腰凑头在一处捞着小鱼的小家伙,视线落在他们带卷的发梢一瞬,随即收回目光。 手指绕着自己散在耳畔的发丝打圈,她探头看一眼水波中稍显模糊的倒影。 一日行走下来,早晨梳好的发髻早已有些散乱。 便如此刻,叫人轻易便能看出,贺七娘鬓角的发也是稍稍带卷的。 甚至,在正午炽烈灿烂的阳光下,她的发顶,也会折出淡淡的棕褐色。 更莫消说,贺七娘还有一双站定于阳光下,便会在眼瞳中泛出浅浅琥珀色的眼睛。 虽说,比起眼前这双小孩儿的发色和瞳色,贺七娘的都要深上许多。 但在这队高鼻深目胡商的眼中,用康氏的话来说,她的这副容貌,在凉州城内再是正常不过。 只贺七娘也明白,康氏的话,还未完全说尽。 因为嘲她是胡汉孽.种的话,在前世的东都,她不知听过了多少。 见夜色逐步笼罩,贺七娘站起身,招呼两个孩子上岸,在岸边教他们用草茎逗弄小鱼。 “七娘,你们在这里呢?赶紧回去,快要可以用饭了。” 同样别扭且带了明显口音的官话在身后响起,贺七娘牵着这双小家伙应声回望,便见一身胡服男装打扮,身量高大丰腴的康氏正笑着走来。 之前在彭城县中,李掌柜引她去见领队夫妇二人时,这位领队家的主家娘子康氏,就曾含蓄地问过她是不是有胡人血脉。 贺七娘其实也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胡人血脉。 她的阿耶生得是一副很常见的中原汉人模样,若真有胡人血脉在身,那也只可能是她那早逝的阿娘带来的。 贺七娘面对康氏的询问,也只得是浅笑着摇摇头,同其解释了一番她不知阿娘身份的事实。 而宁可吃尽苦头也要带着孩子陪在郎君身边的康氏,闻言更是眼泪簌簌而下,心疼地揽着贺七娘直安慰。 自此之后,不光小心翼翼,生怕在这上头上了贺七娘的自尊,更是在一日日相处中,俨然将她当成了亲姊妹一般照顾。 贺七娘为自己和两个小孩儿拍拍身上沾到的草屑,一左一右牵着,同康氏并肩,一道返回营地。 用着香喷喷的热饭热菜,又得了一桶可用来梳洗的热水,贺七娘浸湿帕子,不得不感叹于李掌柜当时的良苦用心。 想当初,李掌柜之所以为她挑中这支商队牵线,就是因为看中了领队夫妇二人背后的身份。 虽是胡商,但他们夫妇二人,皆是出身凉州盘亘多年的胡人大家族。主家娘子康氏,更是出身昭武九姓之一的家族。 眼下他们所行走的这条商路,便归属于她身后的家族。 也正是因此,他们这一路行来,莫说没有遇到过任何危险,便是在衣食住行上头,都比旁的小商队要强上不知多少。 熄了油灯,想要将就在帐内擦一擦身子的贺七娘,在拿换洗衣物时,却是一眼又看到了那套被压在最底下的青色衣衫。 那是,洛水村那晚,方砚清换下后忘记带走的衣衫。 当晚,方砚清抱着小狗儿负气离开之后,贺七娘虽也想过要不要追上去解释,但到底这个时辰不大合适,只默默打了水,就着月色将他那套青衫洗净晾起。 贺七娘原是打算,在午间她离开洛水村往县城去时,折到书塾将这身衣服还给方砚清。 顺便,她也还是想问问,看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同她置气。 从白日里的饭食,到夜间的幼犬,莫说她贺七娘还没眼瞎,便是她真的目盲,只怕也能察觉到方砚清在同她怄气。 贺七娘想要问清楚,若是方砚清心疼小狗儿,不愿它跟着她一路奔波往伊州去的话,那她便正式将小狗儿托付给他先养着。 等她寻了阿耶回来,再去接小家伙回家。 结果,莫说归还衣裳,二人便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 那日的私塾之中,没有方砚清清朗的诵读声,也没有熟悉的青衫人影。 贺七娘牵着她的驴子,围着书塾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他。 最后,还是遇到了准备偷溜回家的村中小孩儿,她这才从旁人口中得知,原来方砚清竟是比她还要离开得早一些。 “贺家阿姊,方夫子已经同里正请辞了。老夫子说,方夫子这趟回家,应是不会再回来了......” 孩童稚嫩的嗓音悦耳,落在贺七娘耳中,却实在刮得她耳朵生疼。 她也不知为何,听着那话,只是看着手中细细包好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