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算上这一年中,府中办了两三场宴会,还有兄弟俩的婚事,便共计支出十万两余。
“这事我自己来,你退下吧。”
桑晴捏了捏眉心。
方嬷嬷很是不舍这份差事,但最后也只得退下。
每月这个时候,她都是可以捞点油水的,现下,哎,也罢,只要林老太那边能照常领到银子就行。
“等等。”
刚走几步听桑晴出声,方嬷嬷便折返。
“方嬷嬷不打算争取一下这份差事吗?”
闻言,方嬷嬷诧异抬眼,对上桑晴清凌的目光,通透得仿佛能看清她的心,“奴婢,不懂夫人这话的意思。”
“方嬷嬷,自从将军回府,这晦明居就是你在打理,是吗?”
这话,让方嬷嬷有些慌起来。
桑晴嫁进来这些日子,对她不咸不淡,既没有像对甄嬷嬷一来就盘查惩罚,但也没有与她多说一句话。
原本也没什么,可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心时不时的悬着。
这会,夫人终于肯问她话,倒是让她又紧张了。
“是。”
她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些颤意。
“那方嬷嬷觉得将军待你可好?”
“嗯,很好。”
“那和太夫人比起来呢?”
此问一出,方嬷嬷怔住。
她是在将军回来前几天进府的,就是太夫人专门带她回来,让她进晦明居监视将军的。
论说好,自然是将军更好,虽然将军人看起来冷漠,但从未苛待过她们这些下人,出手也大方。
而太夫人,也就她刚来时,给过她点好处罢了,入晦明居这一年来,每每传递消息时,也会给她些好处,但远远比不上她在晦明居所得到的。
有时候,来问话的秦嬷嬷见她有什么好东西,反而还会抢去。
“夫人说的哪里话,自然是将军更好。”
桑晴知道这是她的真心话,绿丫和紫丫年少,是比较好拿捏的,灵枢从她们嘴里查问到不少事情。
这其中便包括方嬷嬷的事情。
“那为何还要受命于太夫人?”
话出,方嬷嬷扑通跪下,“夫人,奴婢,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奴婢是太夫人买进府的,不得不受命于她,但奴婢从没有做过伤害将军的事啊。”
伤害的事情确实没有,那是因为在楚墨安分的前提下。
但若她真的要伤害楚墨,估计先死的人便是她了。
“那现在你要受谁的命?”
桑晴端起茶,淡然地抿了口吐声。
“自然是将军的……”应完,方嬷嬷猝然觉不对,又改口道:“听夫人的,奴婢以后听夫人的。”
桑晴喝着茶,动作慢条斯理,看得方嬷嬷心慌不已,额头上都是冷汗。
“我只要忠心的。”
忠心……
方嬷嬷脑子飞快运转着。
夫人这话的意思是让她表明自己的忠心。
忽然,她瞥到篮子里的剪刀,她倏地起身就拿起来,灵枢被吓一跳,忙站到桑晴跟前护着她,“你要干什么!”
方嬷嬷拿到剪刀,又重新跪回去,撸起袖子,就对着自己的手臂猛地一划,鲜血顿时渗出。
但她没有呼痛,而是看着桑晴道:“这就是奴婢的忠心,奴婢若是敢背叛夫人和将军,奴婢就以死谢罪。”
桑晴没想到四十有余的方嬷嬷,还有这么刚烈的一幕。
她拍了拍灵枢的手,“帮方嬷嬷止下血。”
包扎好,桑晴才看着方嬷嬷启唇,“只要你能说到做到,我也不会薄待你。”
她瞥了眼灵枢,灵枢拿出钱袋子来,就递给方嬷嬷。
“这是药钱,把伤养好。”
“多谢夫人。”方嬷嬷磕头。
“你知道将军为何要将银子拨给各房的人吗?”
这个问题憋在桑晴心里很久了,绿丫和紫丫不知道,她找不到合适的人问。
方嬷嬷想了想,娓娓道来。
原来是冯氏带何氏跟太夫人诉苦,说府中家业本就不多,她们过的有多苦有多苦,而且这些年都是她们在太夫人跟前敬孝。
大将军不能敬孝,那就理应给她们些补偿。
而且楚墨已经废了,日后全府就只能指望楚修,所以理当互相帮衬,现在楚墨帮衬她们,那以后她们再帮衬他。
太夫人觉得有理,就带着几人在楚墨跟前哭大将军的丧,旁敲侧击地跟楚墨要银子,楚墨才答应每月给她们拨些银子。
可贪婪的人,永远不会被满足,反而你一旦给她投喂了第一口,她就会要第二口,第三口。
这才有举办宴会时,向楚墨伸手要银子的事。
美名其曰,办宴会,是为了打点人脉,那便是为了全府的未来打点,所以,楚墨也要出力。
而因为他银子最多,便要出的最多。
但这钱到了冯氏手里,必然是要有一半进她口袋里。
这些,在前世的时候,桑晴就亲眼见过。
本来,她也不用管这事,但为了阿阳和阿轩日后的前途,她觉得这事需要跟楚墨商量一下。
夜色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