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直摇头,听出点不同寻常,都竖起耳朵仔细听。
“你们来时候,去过分场场部没?”
“去了。”
“看见场部大街边上那个纪念碑了吗?”
“见着了。”
“那是她爹。”
黑暗里,一个个倒吸了一口带着猪骚味的凉气。
等听到老崔讲述了烈士谭新民当年开创胜利农场的壮举、和他牺牲的经历后,大家忍不住长吁短叹:
“原来,小谭队长是烈士遗孤啊,真可怜。”
陶斌怂恿道:
“对了,吕大秀才,你不是作家吗,不是写过好几本书吗,不如你也替这位烈士写本传记啥的,现成的当事人、现成的题材。”
吕静波吓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不不,我写一本书蹲一回劳改,写一本,蹲一回,前前后后蹲了三回,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写书了,再写书我是狗!”
大家听他语气坚决,觉得可惜。
但想到吕大秀才就是因为写书才蹲劳改的,也觉得理解,就算了。
大家还在叽叽喳喳说话。
秦耀终于不耐烦了:
“特—么一个个的睡不睡,不睡给老子滚外边儿去,别耽误老子睡觉!”
其他人不敢吱声,只有吕静波幽幽道:
“小点儿声,隔壁老母猪都给你吓早产了。”
秦耀蹭的弹坐起来:
“吕老头,特—么的别给我卖嘴皮子,这里可没有管教,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吕静波突然来了个四仰八叉、躺平摆烂的姿势:
“来啊,抽死我啊,反正我不想活,抽死我得了。”
老崔一听他们要干架,吓的从草堆上站起身:
“要打到外边打,别死我猪圈里。”
陶斌赶忙坐起来充当和事佬:
“行了行了,你俩消停点,再吵下去,咱猪圈都没的睡,大半夜的,咱就别给小谭队长添麻烦了,还想不想跟着小谭队长吃鸡蛋了?”
说完,陶斌忙又讨好的对猪圈的老崔说:
“没事,老崔,他俩就这样,你别当真,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终于没人再说话了。
老崔这才不太放心的走了。
猪圈渐渐安静下来。
秦耀重新躺回去,不一会儿传来他均匀有力的呼噜声。
吃饱喝足、有了个还不错的归宿,大家都身心放松,渐渐沉入梦乡。
黑夜里只有隔壁猪圈的哼哼声、和远处此起彼伏的狼嚎。
第二天,果然是个晴朗的好日子!
一大早被外间烧火的动静吵醒后,谭小絮发现屋内光线明亮,就知道是个开荒的好天气。
她赶紧爬起来。
穿好衣服,套上棉袄,刚要下炕,就听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外间的汤玉梅有些惊讶的问:
“呀,是明芳啊,明芳你咋回来了?”
“三婶,我昨晚回来的,小絮呢,小絮起了没?”
听到谭明芳的声音,谭小絮下炕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位堂姐居然从场部回来了?
是回来准备结婚的?
这一天一夜的,谭小絮光想着自己的开荒事业,都顾不上去想这位堂姐,真没想到一大早堂姐找上门。
心里琢磨着,就见谭明芳已经走到里间门口:
“小絮。”
谭小絮勉强睁着惺忪的睡眼,懒洋洋道:
“嗯?”
谭明芳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屋里的摆设,看见屋里的镜子、脸盆、暖水壶,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好多都是那天从她手里拿的。
“小絮,这些东西,我不跟你要了,就当我送给你了,钱我们帮你付了。”
“哦——你要不这么说,我当你一大早要账来了。”谭小絮忍不住揶揄。
谭明芳:“……”已经逐渐习惯谭小絮的阴阳怪气,也不打算计较了。
谭小絮下炕穿鞋。
抓起窗台上的梳子,对着镜子梳头发。
原主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扎了个粗长的麻花辫,她原本觉得护理起来太麻烦,想剪了的,但想到原主很爱惜自己这头长发,而且好容易留这么长,剪了确实太可惜,就继续扎着了。
拆开已经凌乱的麻花辫、打散,重新梳理。
谭明芳见谭小絮只顾梳头发,也不跟她说话,只好主动说道:
“昨天的事,谢谢你。”
谭小絮一个没忍住,笑了:
“没事,应该的,我收了一千五百块,说好了不给你捣乱,就不给你捣乱。”
又一阵沉默。
谭小絮已经快速扎好辫子,而后站在炕边开始叠被子。
谭明芳又磨磨蹭蹭的说:
“其实,我今天来,还想让你帮我个忙。”
“说。”
“那个,你能不能,不要跟陈灼比赛开荒种地了?”
谭小絮无语了。
这个堂姐真有意思哈,昨晚大老远从场部跑回连队,今早又一大早跑到她家,原来,就为了求她不要开荒种地?
脸咋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