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瞥见了这一幕,这位高秘书好大的脸,居然不给他总场长儿子的面子?
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陈康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火气。
但他及时压住了怒火,把注意力转移到裴广达身上:
“来,裴师长,舟车劳顿,辛苦了,快到楼上办公室休息休息。”
众人簇拥着裴广达朝办公大楼去了。
那位高秘书也寸步不离的紧跟着。
只留下原地尴尬的陈灼,默默收回手。
犹豫了片刻,也跟着上楼了。
父亲说了,裴师长今天过来,一方面是视察工作,另一方面,可能也是来考察他来的。
所以他必须在师长面前努力混个脸熟,表现的好一点。
至于那个目中无人的高秘书——
没必要跟这个短命鬼斤斤计较。
自己早晚要顶替这个人的位置,到时候,他也会跟这个高秘书一样,成为别人高攀不起的存在。
陈灼心里安慰着自己,跟在别人后面进了总场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烧着暖气,屋里热烘烘的。
大家互相谦让着坐下。
那位高秘书也在裴广达斜后方落座,两条筷子一样笔直的大长腿自然而然的交叠着,神态自然放松,脸色始终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平等的看着每一个人,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
这人,是怎么当上秘书的?
哪里有半分秘书该有的谦卑和恭敬?
陈灼刚被这个古怪的高秘书落了面子,进屋后就始终有意无意落在这人身上,想不通给师长当秘书,原来派头这么大的吗?
陈灼忍不住琢磨起这位看起来处处透着古怪的高秘书。
但是,注意力还是留给了裴师长等人。
等察觉到裴师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陈灼立即收回思绪,面带微笑的望着裴师长。
裴师长说:
“我没记错的话,这就是陈场长的儿子陈灼吧?”
陈康听裴师长主动提起他儿子,心里一喜:
“是,正是他!”
裴广达望着陈灼,见这年轻人也是高高大大、一表人才,满意的点点头,对陈康说:
“嗯,我早听说了,你儿子跟谭新民的闺女定的娃娃亲的事,我想着,那姑娘也快成年了吧,她父亲是我们北大荒兵团农场的第一批元老,可惜天妒英才,早早过世了,留下一个孤儿,怪可怜的。”
“——”
果然,裴师长是因为谭新民父女俩才想起他儿子的。
陈家父子脸上的喜色霎时凝固,表情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但陈灼还是反应够快,及时接住了话茬:
“谭新民同志是我们胜利农场的楷模,我们都要向他学习!”
裴广达满意的点点头:
“嗯,不错,谭新民同志是胜利农场的元老,更是我们兵团树立的典型人物,你是他姑爷,以后一定要将你老丈人不畏艰苦的垦荒精神发扬光大。”
“当然,一定!”陈灼镇定回答。
陈康陈场长却在心里为儿子捏了把汗:
儿啊,你也太胆大包天了,这要是让裴师长知道这门娃娃亲已经被搅黄了,看你怎么跟裴师长交代!
老天保佑,千万别让裴师长知道这事!
“砰!”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撞开,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你们别拦我,我要找陈场长!”一个妇女尖叫着闯进来。
陈康一听来找自己的,脑门儿轰的一炸:
哪个不长眼的瞎老娘们儿,好死不死的在师长下来视察的时候过来捣乱?!
农场其他领导也都被这一嗓门儿喊的心惊肉跳:
亲娘嘞!
这又是整哪出啊?
怎么没人拦住她!
众人一齐朝门口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蓝布褂子的中年妇女突破两位年轻小哥的突围,闯进了办公室。
气势凶的跟母夜叉一样。
陈灼一看见这人,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
她怎么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谭明芳的母亲——马秋菊!
“陈场长!”
马秋菊假装没有看见其他人,直愣愣朝陈康冲过来。
“唉唉唉,干嘛呀,有话好好说,别激动!”
坐在外围的几名干部纷纷起身,用身体拦住了马秋菊。
陈康内心慌的一批,但身为总场长,他极力维持镇定,从座位上站起来,装模作样的问:
“这位大姐,你有什么要求,咱们稍后冷静下来再细说,现在我有工作在身——”
“我要为我闺女讨回公道!”
“——”陈康愣了一下,讨回公道?为谁?
为她闺女?
陈康差点就要反思,是不是自己玷污了哪家大姑娘、惹的人家母亲找上门来了。
还呆坐在旁边的陈灼一下就听出马秋菊为什么过来闹事了。
他顾不得内心涌起的怒火,慌忙起身冲到马秋菊面前,不断朝马秋菊使眼色,嘴上却客气的不得了:
“这位大娘,你冷静,有话出去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