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翼问那白面汉,泼皮吕三和卖刀之人为何吵起来了,是不是价钱谈不拢?
白面汉笑道:“官爷有所不知,事情是这样的。那外地人说自家的刀是祖传之宝,有三样好处,一能削铁如泥,二能吹毛即断,三能杀人不沾血,要卖三百两银子。”
施翼道:“倘若真是削铁如泥的宝家伙,卖三百两银子倒是不多。”
白面汉一笑,心想:“三百两银子还不多呢?当官的果然财大气粗,说话透着牛气。一把破刀,不当吃不当喝,谁要是花三百两银子买它,那是脑子有病。”
李天目问道:“是不是那外地人的刀没他说得那么好?所以吵起来了。”
那白面汉笑道:“恰恰相反,那把刀果然是宝物,他们用铜钱试过,一刀下去,像切豆腐一样,飞快,一摞子铜钱都断了。又拿头发丝来试,搭在刀刃上,轻轻一吹,你们猜怎么着?头发丝一下就断成两段了,真是神了。”
单思南道:“还真是一把宝刀呀,是不是那姓吕的看上了人家的宝刀,又不舍得掏银子,想耍无赖,占为己有?”
那白面汉见单思南道骨仙风,不敢小觑,笑道:“道爷,叫你猜着了,就是这么回事。泼皮吕三非逼着那外地人试试杀人不沾血,那外地人瞧出他不是好鸟,想走,可吕三缠着不让他走。
“卖鸡的李九叔看不过眼,拿出一只鸡,叫那外地人试刀,看看沾不沾血。那外地人一刀把鸡头剁了,我们往刀上一看,一个血点都没沾上,你说怪不怪?我这才知道世上当真有不沾血的宝刀,也不知他那刀是谁打造的?这手艺真是绝了。
“那外地人对吕三说:‘瞧见没,我的宝刀果然不沾血,你到底买不买,要是不买,别捣乱。’吕三一听这话,更不
乐意了,嘴里骂骂咧咧的,怪李九叔多管闲事,给了九叔一个大嘴巴子,李九叔都六十多了,吕三这狗东西真不是物儿,亏他下得去手。”
李天目闻言把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那白面汉一看这架势,心想:“狗日的吕三要倒血霉了,搞不好李大侠能宰了他,那可就太好了。”
心中暗自欢喜,嘴上又说道:“那吕三说:‘杀鸡不算数,我要看的是杀人不沾血,你杀个人,给我瞧瞧,要是真不沾血,我就把刀买了。’
“你说这王八蛋不是抬扛吗?杀人是要倒脑袋的,谁哪杀人呀?再说了,杀鸡都不沾血,杀人肯定也不沾血,这是明摆着的事儿,吕三那厮就是耍无赖,真是可恨。
“后来把那外地人逼急眼了,他问吕三:‘杀谁呀,杀你吗?’这一问可坏了,吕三借着这个话头,大耍无赖,梗着脖子,要那外地人砍,那外地人哪敢砍?这不就吵起来了吗?”
李天目见那吕三果然梗着脖子比比划划,心想:“你个狗东西,既然找死,我就成全了你。”双足点地,腾身而起,越过人群,飘身落在吕三和那外地人切近。
那白面汉见李天目露出这一手轻功,叫了声“好!”心中笑道:“哈哈,吕三要倒血霉了。”
李天目瞅着吕三,冷冷问道:“你想拿脖子试试杀人不沾血呀?”
吕三一怔,见李天目飞身跳进来,瞧出他是练家子,但有姐夫郭总捕头撑腰,却也不怕,斜眼看着李天目,呵的一声,往他脚下啐了一口,骂骂咧咧、指指点点的叫嚣道:“你丫干嘛的呀,三个鼻孔多出这口气,我告诉你呀,少管闲事,要不三爷大嘴巴抽你。”
那外地人察言观色,看出李天目面现杀机,生怕他和吕三打起来,给自己惹上
官非,于是拱手道:“这位兄台,我们闹着玩儿呢,你别当真,用不着动怒。这刀我不卖了,大家借光借光。”说着要分开人群而去。
吕三上来一把将他拽住,叫道:“你小子想跑可不成,今天除非你让三爷见识见识杀人不沾血,否则你可走不了。”
那外地人叫道:“你这烂仔真是岂有此理,谁敢杀人呀?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吕三奸笑道:“老子不管,是你说的,你这破刀能杀人不沾血,来,往老子这来一刀,看看沾不沾血?”说着往自己脖子上拍了拍。
李天目见吕三拽着那外地人不撒手,一把抓住他腕子,稍一用力,吕三吃疼不住,哎呦直叫。
李天目往外一搡,吕三摔了个仰面朝天,他这一吃了亏,可不干了,叫了声“操你大爷的!”起身挥拳便打。他哪打得着李天目呀?
拳头行至中途,寒光一闪,鲜血喷涌,只见吕三的右手齐腕而断,那外地人的宝刀握在了李天目手里,观众们惊得瞠目结舌,都没看清楚李天目什么时候把那外地人的宝刀拿手里了。
吕三是泼皮,不是混蛋,这种货色大多是欺软怕硬,没了一只手,才知道遇上硬茬子、吃生米的了,不想丢了性命,登时不敢再放肆。
李天目瞅了眼掌中刀,见一滴血都没沾,朝那外地人笑道:“果然是不沾血的宝刀。”
那外地人见事情闹大了,面现惶恐之色,埋怨道:“兄台,有话好好说嘛,你怎能伤人呢?”
李天目闻言心中不悦,暗想:“我打抱不平,出手帮你,你非但不感激,还埋怨我,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