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他问了这个问题,慕青却要出去再跟他说,如今他们走出来了,他倒要看看这个红尚书的女儿要玩些什么花招。
慕青扫视了一圈周围,随后伸出手指向不远处一方田地,“既然你想让我留在这里料理田地,那就以它为题,比比看。”
姜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眉眼一挑,随后转过眼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倒是会选,就这么笃定自己会赢?”
慕青不甘示弱,迎上他的目光,挑衅道,“那少主敢不敢接呢?”
这激将法太过明显,姜琏接了,心里却已然对她多了几分轻视,到底是闺中小姐,不知从哪里会这么几分技巧,便敢来拿出来见人了。
慕青有自知之明,她的力气比不上姜琏,在旱地比不占优势,所以指的是一方水田。而现时节尚不到插秧的时候,因此她真正要比的是捉泥鳅的技术。
姜琏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手,漂亮的眼睛眯了眯,心里却还是打算借此给她一个教训。
周围的人闻言也纷纷躁动起来,这几天慕青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谁都没想到她会放弃自己的舒适区,转而跟一个从小在土匪窝里打滚的混小子比抓泥鳅。
谢骊站在一旁,也有些焦躁不安,她看向慕青,实在想不到她的用意。
慕青的种田实力的确让她一度怀疑过她的身份,然而红颜在京城身份不低,她也见过几回,容貌绝对没错。
那莫非是双生子?但谢骊也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莫说红尚书有什么理由放弃自己的亲生女儿,红家又是不养不起,再说双生子在本朝的寓意极好,乃是祥瑞之兆,这是在没有道理。
后来她想到京中关于红颜的传言,一介女子,舞枪弄棒,叛逆执拗,让红尚书头疼不已。
因此谢骊更相信她就是红颜,自幼习武所以才干活伶俐。
但干活与捉泥鳅是两码事,种地尚能拼一拼蛮力,捉泥鳅全是技巧,红颜莫说下田,怕是连水坑都没见过,如何能与这土匪少爷比较。
姜琏爽快地脱了外袍,捞起裤腿绑好带子,眉眼飞扬地朝慕青扫了一眼,无声宣战。
这是她提出来的比赛,要下田,自然要捞裤腿,他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等着看她好戏。
慕青眉眼淡漠,即便是面对周遭或是嘲笑或是鄙夷的目光,她自憾然不动。
真红颜也许不会下田,但慕青会,也必须会……
她没有半分犹豫,脱下刚才外出买的衣服,只留轻便的中衣,随后在一众目瞪口呆的视线中,卷起裤腿,扎上袖子,径直走过羞红了脸,眼神乱晃的姜琏身边。
“还不快过来。”
姜琏羞恼至极,白净脸皮上的红晕怎么都退不下去,他怎么都没想到她真的会脱,原本只想叫她知难而退,结果出糗的却是自己。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漂亮的眼睛水晃晃的,丝毫不敢看向前面。
郑二早早就在田埂边准备了两个篮子,慕青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朝着姜琏仰了仰下巴,“一刻钟,谁抓得多,谁就赢。”
说完,毫不犹豫地下了水,姜琏也不甘示弱,拿起篮子,挑了下去。
众人想过去看,却被拦在一边,只能伸长了脖子往水里瞅。
春季天气渐暖,水却依旧是冷的,湿滑粘腻的泥巴粘在脚上,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姜琏幼时喜欢这些玩意,偶尔抓一两只取取乐也就罢了,长大后心智成熟,也不太想玩这些东西了。
因此他刚下水便忍不住浑身一颤,忍着刺骨的冷意,伸手去泥里摸索。
慕青则完全不同,她从下来开始,一秒钟都没有浪费,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甚至漠视一切的不适。
她的手深深地没入土里摸索着,抓泥鳅动作很快,连让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泥水飞溅在她冷白的脸上,恍若落在冰雪上的墨迹。
姜琏抓了几条,下意识抬眼看向她,却见她一条接一条,仿佛泥鳅她脚下排着队等她抓进篮子里。
他眼角猛地跳动起来,她真的是闺阁小姐吗?不,应该是她真的是人吗?动作怎么能那么迅猛,角度那么刁钻?
只是愣神的功夫,慕青的篮子已经满得快溢出来了,郑二站在岸上看得着急,连忙朝他喊道,“少主,快呀!”
姜琏终于回过神来,收起心中的惊骇,再也顾不得什么了,拼命摸索起来,他也是要面子的,怎么能输给一个臭丫头。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到,随着郑二的叫停,他们分别提着篮子走上岸去。
姜琏漂亮的脚上满是泥水的痕迹,衣服也湿淋淋,脏兮兮的,他皱着眉头,显然很不舒服。
转过头,他看向旁边的慕青,瞬间便顿住了,墨玉般的眼中满是复杂。
慕青比他还要狼狈,几乎成了个泥人,头发上都是干硬的泥土,她似乎真的拼了命去抓泥鳅,风吹得她嘴唇青白,手脚累得不受控制微微抖动。
明明脚上的蚂蟥吸得都鼓起来了,她却只看着郑二手里的篮子,一动不动……
姜琏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对他来说不过一场游戏,她却拼命也要争取。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