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内层是修在地下的,上面还有个外层,再上面才是出口,她们处在监狱最下层却能感受到上层的抖动,同时周围墙壁并没有开裂或者晃动,说明不是地震。
那说明只有一种可能,外面出了大事,有人闯进监狱引发动乱或者监狱内的人集体往外跑。
无论哪件事对她们来说都忧喜参半,如果是郭先生那边来人,那这么剧烈的反应一定是跟唐立城的人正面对抗了。
而如果不是郭先生的人,监狱集体暴动很快便会波及内层,她们将面临比之前更艰难的处境。
安澜内心祈祷是第一种状况,然而天不遂人愿,是监狱暴动了,随着反应的持续,上面逐渐有人跑下来,随着一声声金属落地的声音和暴力破门的响动,无数内层罪犯蜂拥而出。
他们如洪流一般瞬间席卷整个内层,朝着出口滚滚而去,安澜冷眼无视了这一切,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牢房,那里依然没有任何响动。
“我们什么时候走?”邢微问道,现在的情况对她们很不利,已经超出了她们的计划之外。
安澜动了动嘴唇,眼底清寒,“现在就走,我们已经等不到郭先生来了,计划暂时放下,趁乱我们先离开,借着人流扰乱对方的视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真等人都走完了,那才是真的送死。”
邢微点点头,不再犹豫,跟在安澜身边,趁乱扯下某个过路人的钥匙,打开牢门,安澜拉住她的手,朝她点了点头,随后一脚踹开,瞬间两人融入洪流之中。
对面黑暗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蓄势待发。
慕府的下人房里,小年抱着包袱,一脸惶惶不安,房子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所有人都在争着抢着往外跑,不远处硝烟漫漫。
一个老嬷嬷看到他还呆愣愣地站在那里,连忙说道,“小年,你还不赶紧跑?敌人打进来了。”
小年眼中神色变换,须臾,他下定了决心,从包袱中抽出几块钱,随后便递给了老嬷嬷,“嬷嬷,你快走吧!这些你拿着,我不走了。”
“不走了?”老嬷嬷大吃一惊,只觉得他疯了,“你别以为慕府是什么好待的地方,我跟你之说了吧!慕家的主子早就跑了。”
老嬷嬷刚刚路过主院,想着趁机进去拿些东西傍身,谁知道里面早就人去楼空,东西什么的全都带走了。
想到这里,她啐了一口,“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早就知道敌人进来了,结果把我们这些老百姓拿来当炮灰,真是脸都不要了。”
小年没说话,眸光一直望向远处,等她说完后,他才开口,“嬷嬷,别说了,你快走吧!”
老嬷嬷也忙着逃命,见他当真没有走的意思,连忙抱紧了包袱,脸色怪异地跑了,跑时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但这一切小年都不在乎,他只是眼眸直直地看向监狱的方向,那天聚会结束后,谁都没有管他,假老余被抓了进去,真老余也再没有出现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老余骗了他,他该生气的,敌人打进来了,主家都跑了,他也该跑的,可是他却忍不住瞭望远处的监狱,心里总是冒出一个想法。
假老余没有拆穿真老余,他们很可能是一伙的,如此,真老余很有可能会趁着混乱去劫狱,而他现在去那里等着,是不是可以再见到老余了。
有时候人的想法总是幼稚可笑,小年也知道,但他真的很想再见老余一面,自从娘死后,他一直在为生活奔波,后面进到慕府,也总是被人欺负。
好像穷人天生就该为活着拼尽全力,曾经一度小年也认了,可老余眼中的神彩让他心脏为此澎湃跳动,他想做人,不想浑浑噩噩地活着。
所以在跟老余接触后,他就坚定了要跟老余混的想法,他是个很执拗的人,想到了什么一定要去做,就像当时他娘死了,明明可以跟其他人一样草草埋了了事,还不用背负一大笔债务。
可小年这个倔孩子宁愿卖身也要风风光光地送母亲下葬,这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没必要,学着那些有钱人瞎铺张。
小年握了握拳,既然跑了也会死,留在这里也会死,那他宁愿为想追随的人死,瞬间,他眼中迸发出一抹明亮的光彩,恍若刺破如墨黑夜的破晓。
不再犹豫,他什么都没拿,浑身上下只有刚刚留下来的几个铜板,朝着人流反方向跑去。
监狱里某个角落,安澜被人一把掐住喉咙抵在墙壁上,那手收得很紧,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看着眼前这个恐怖的男人,眸光微动,脸上未露惊慌之色,她知道,他一定会动手,毕竟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和邢微逃走后不久,在人潮中部,她被人猛地扯走,随后就被掐住脖子,压在墙壁上。
那人死死地盯着她,倏尔咧开一张黑红的嘴,目光阴冷,“不是说过不许跑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之前在放开安澜手腕后,他擦肩而过时警告她,让她乖乖听话,不要做一些无谓的事情,虽然他知道她不会乖乖听话,可他还是心生恼怒。
因此刚刚掐住她时,他险些下了死手,如果不是想到还要利用她,他肯定会扭断她的脖子。
安澜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