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晴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你怎么知道我对你父亲没有帮助？他受伤的时候是我在照顾，他难过的时候有我安慰，他还说这辈子遇到我是他最大的福气！就算不当顾氏继承人也不能没有我！你根本不懂我们之间的感情！”
涉及往事，蒋晴显得格外激动，一口气说出了一大段。
但看着儿子脸上露出的耐人寻味之色，蒋晴微怔。
她还没来得及找补，就听顾燃口吻严肃地说道：“既然如此，你更应该明白，我对宋林溪也是如此。”
蒋晴目光直直地瞪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顾燃继续说道：“我喜欢她，就像父亲坚定地选择您一样。您说她对我没有帮助，这也是不对的。”
想起自己和宋林溪之间的过往，顾燃心情有些复杂，语气中透出一丝愧疚：“她原本也是富足人家的千金小姐，却愿意在我困难的时候陪我一起吃苦，知道我的胃不好，每天帮我调理。她是少见的音乐天才，却愿意放弃自己的梦想，守护我们的家庭……如果没有她，我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蒋晴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个亲生儿子一般，重新审视着他。
多年的母子，她自认对顾燃足够了解。她这个儿子感情迟钝淡漠，哪怕是在她这个亲妈面前，也蹦不出一句“喜欢”，如今在他父亲墓前，竟说出这样一番话。
以前他跟宋林溪刚结婚的时候，虽然也对宋林溪百般维护，但从没这样直白的向她表露过对宋林溪的感情。
她甚至一度认为，顾燃不顾她的反对坚持跟宋林溪结婚，是被美色所迷。毕竟那宋林溪确实长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
但显然，并非如此。
蒋晴想到这里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骤然冷却下来。
顾燃说宋林溪的付出，她不否认。但他那最后一句话，却不能赞同。
蒋晴拔高了音量，表情愤愤：“什么叫没有她，就没有你今天的成就？你能有今天，难道不是靠我从小花钱花精力培养出来的吗？！那宋林溪才跟你几年?你前面那二十多年，不都是我含辛茹苦把你带大的吗？！”
顾燃叹了口气，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弧度，“妈，我没有否认过您的付出，但我知道您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成为顾家的一员。但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愿，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没有林溪，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他说这话并非夸张。
被蒋晴逼得最狠的那段日子，他真的有过放弃一切的想法。那种极端的念头一瞬间冒出来，怎么也控制不住。
宋林溪以为他是遇到难搞的客户，喝多了酒身体难受，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给他煮醒酒汤，熬小米粥。
看着她默默忙碌的身影，感受她柔软的手掌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上，那一刻，他心里所有的念头都被抚平了。
这些生活中微末的细节是他以前从未在意过的，最近回想起来，才后知后觉品味到其中的暖意。
蒋晴的双眼瞪大了几分，“放弃？”
这两个字刺到了她的神经，“一个宋林溪而已，真有这么重要吗？这么多年，我们母子俩辛辛苦苦为了什么，不就是让你能在顾家拥有名正言顺的身份，继承你父亲的遗志，告慰他在天之灵吗？难道没了宋林溪，你就要放弃不成？”
顾燃摇了摇头，语气决然：“进顾家本就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您执意让我跟宋林溪离婚，那我这辈子也只能跟顾家老死不相往来。”
蒋晴几乎失声叫道：“你敢？！”
顾燃没有理她，而是转向顾天烨的墓碑，深深低头鞠躬：“父亲，当年您不顾全家反对也要跟母亲在一起，那么今天您也会支持我的决定，对吧。以后我不能常常来看您了，见谅。”
蒋晴在一旁气得跳脚，眼眶都红了起来，“你怎么敢跟你父亲说这样的话，你简直不孝！”
顾燃直起身，对上蒋晴恼羞成怒的模样，冷静说道：“妈，我心意已决。您既然容不下宋林溪，以后您跟顾家如何来往是您的事，与我无关。”
蒋晴看着他眼中的坚决，心里又急又气，反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燃也不打算再说什么，径直转身。
这下，蒋晴终于慌了神。
她一心想着让顾燃成为顾家人，如果顾燃自己都放弃了，那她再做什么都是无意义的！
宋林溪……不就是一个宋林溪吗？
成全了他就是！
蒋晴咬着牙，身子摇摇晃晃地追上顾燃，用力抓紧他的手，生怕他跑掉。
她语气重重地说道：“妈答应你，以后你跟宋林溪的事我绝不插手！你们要离婚还是要和好，我都不管！不管了！”
顾燃停住脚步，转过头看她，“您要说到做到。”
“当然！”蒋晴翻了个白眼，心里仍然恼火得很，抛出自己的条件：“但你也得答应我， 以后跟你爷爷还是要好好来往，不能故意惹他生气！”
顾燃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道：“好，只要他不故意为难，我也愿意尊老敬老。”
母子俩达成共识，宋林溪的事情蒋晴不插手，顾老爷子那边，顾燃也不刻意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