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明军陆续开拔，朝栖霞山进发。
而燕军的准确情报也送了过来。
燕军的先锋多达三千五百人，是全副武装的骑兵，由燕王次子朱高熙带领。
相比三王子朱高燧，朱高熙非常勇猛善战。
在不久前，朱高熙率军增援朱棣，在埔子口击败盛庸率领的明军。
大胜之后，朱棣甚至拍着朱高熙的后背说：“努力吧，世子常常生病……”
徐辉祖向朱允熥解释道：“陛下，这朱高熙满心都是建功立业的念头，他作战凶猛，敢打敢冲，比他弟弟朱高燧可强多了。”
朱允熥微微一笑：“敢打敢冲的人，对我们来说最好不过了……传令，在栖霞山布防，建立工事。”
明军向来都有阵而后战的习惯，对土工类的任务并不陌生。
但朱允熥的要求更加细致而繁琐。
栖霞山南北长八里多，朱允熥分了一些兵马出去设伏，手头上还有一万六千多人。
一万多人开始全面在栖霞山布防，咔咔咔的挖土、挖壕沟。
到了中午时分，燕军的斥候开始出现了。
燕军斥候战马速度快，而且弓箭之术也很强，明军不敢出击，继续埋头修筑工事。
负责侦查的燕军斥候看着被挖成千疮百孔的栖霞山，连忙派人快马加鞭的去禀告朱高熙。
听说前方与明军遭遇，朱高熙不惊反喜。
朱高熙眼下刚刚得到朱棣的嘉奖和重用，一心想要打个漂亮仗，在父亲面前获得更多器重。
所以朱高熙率军疾进，一个多时辰后就到达了栖霞山脚下。
看着前方的工事，朱高熙不禁眉头紧皱。
原因很简单：前面的工事太诡异了。
明军安营扎寨，讲究的是稳固、庞大、厚积兵力。
可是栖霞山的明军工事，却是一个“嚣”字形的布局——前面是两个突出的阵地，中间是零零散散的壕沟、拒马、陷马坑等等，后面的制高点上又是两个坚固的阵地。
因为前面两个突出部的阵地特别近，所以朱高熙亲自上前观察了一番。
这两个明军阵地，就像是两个“回”字形的方块。
在阵地外围是深深的壕沟，然后是鹿角、拒马枪、铁蒺藜。
阵地的墙壁倒是不高，齐肩膀的土墙而已——但这种高度与壕沟配合，就成了战马绝对无法逾越的天堑了。
两个突出部阵地之间，是将近一里宽的空地。
朱高熙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两个阵地能有什么用……
就这样的孤立阵地，燕军根本不需要费劲攻打，直接绕过去就是了。
沉思片刻之后，朱高熙传来士兵们准备攻击。
不是朱高熙心急，而是燕军等不起。
这些明军发了疯似的，不停在山上挖壕沟、挖陷阱。
如果耽搁一夜，鬼知道明天会有多少阻断骑兵的鬼玩意。
朱高熙眯着眼睛看了看前方的太阳。
金乌西斜而不及暮，刺眼的阳光，正好对着燕军骑兵的眼睛。
从东向西进攻的燕军被阳光晃得眼睛发花，只好把头盔尽量压低些。
朱高熙看了看对面的明军。
那些躲在胸墙后面的懦夫显得颇为镇定，一支支火枪指着这边，数量有四十多枝。
作为燕王最勇敢的儿子，朱高熙敏锐的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明军的铁器似乎特别多。
明军穿戴者崭新的铁盔铁甲，手中的盾牌也覆盖了一层铁皮。
还有那些闪烁着寒光的兵器，看起来也很新很锐利。
朱高熙跟着老爹从北打到南，自然知道置办一身盔甲兵器需要多少精铁。
所以燕军之中，将军全甲，军官和骑兵半甲，普通士兵很多只有护心甲和头盔。
不是朱棣小气，实在是装备太烧钱。
但是看明军那边，似乎连普通士兵都有铁叶子甲穿在身上。
压抑着心头的不安，朱高熙向燕军做了最后的动员：“兄弟们，俺们从北平一路杀到南京，干掉了数不清的逆贼！”
“靖难之役就快成功了！”
“大家努力向前，过了栖霞山，前面就是南京城了！”
“打破南京城，人人封妻荫子，衣锦还乡！”
燕军挥舞着刀枪，应和着朱高熙的话语。
申时三刻，在咚咚咚的战鼓声中，燕军骑兵开始发起冲锋。
确实如同朱允熥的预料，急于建功立业的朱高熙直接撒了三千骑兵出来。
“这小子有点狠劲啊！”朱允熥啧啧称赞：“除了亲卫，这家伙把三千骑兵全派出来了……典型的一锤子买卖啊！”
骑兵蜂拥而上，很快接近了明军的阵地。
虽然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但燕军骑兵没有太紧张。
火枪的威力，其实并不大，而且射速很慢。
明军正面有五十支火枪，就算枪枪命中，也就伤到五十个人而已。
那些小拇指一样的铅弹，准头很差，而且打不死人。
如果打在战马身上，可能未必能穿透马甲。
健壮的战马如果中枪，最大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