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距离太远，再加上此刻校场上人也越来越多，鼎沸嘈杂的人声使得顾枫也有点难以听清看台上正在交流的几人所说的话。
不过透过表情，
依旧还是能够看出，县令和主簿在那中年男子不知说了什么之后，脸上露出了煞白之色。
而这时，
顾枫便看到一名史房的主吏从后方疾步走向看台，在主簿的招呼下，捧着一本厚厚的账簿，递到了中年男子身后那年轻儒生手上。
“吕大人，这是我泗水县衙里，众官吏的功过记录，还请你们核验。”
县令尹太常战战兢兢的说道。
虽然县令和主簿的功过都是由郡府那边记录，这本功过簿里并没有他们的记录，但经历了前几日数个村庄被灭一事，他这个县令，多少也是存在失职的行为。
年轻儒生将账簿放在吕行钧的桌前，吕行钧随意翻阅了几下，便将账簿合上。
来时，
他们便已经在郡府里查阅了泗水县县令和主簿的功过簿。
和大多数的县令一样，都是平常到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对，但在没有确凿证据和大事发生的情况下，这些县令的一些过失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睁眼的过去了。
但这一次，
泗水县附近的百姓，几乎被屠光了。
如果一夜之间被灭的村子真的是邪祟所为，那为何单单泗水县一点事都无？
以邪祟那见到活物就杀的嗜血本性，根本不可能放过县城里近万的百姓性命。
虽然一同递交上来的卷宗里，也有提及到泗水县迷雾一事，
但在吕行钧看来，这里面无法解释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离奇消失的长屋村，人头堆成金塔的上马寨，还有疑似被旱魃之类邪祟所害的洛水村......
以上种种，
皆是一夜之间发生。
但要是泗水县真出现了那么多邪祟的话。
那么，泗水县本身就存在很大的问题。
“七十二地煞麾下的不良人，已经前去周围那几个村子调查了。
如果真是邪祟作怪，有那些大人出手，一切都无须担心，反之，会有什么后果，想必尹大人自己心里也清楚。
还是先让绩考开始吧。”
吕行钧将功过簿交给身后属吏，随后侧过头，对身后的年轻儒生示意，丝毫不在意尹太常逐渐变猪肝一样的脸色。
他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如果调查结果是鬼怪之祸，那尹太常顶多就是摘了乌纱帽，反之，则性命不保。
这也是他作为考绩官过来之前，太守特意下达的指令，他也无法帮到尹太常。
毕竟这几个村子加起来近千条村民的生命，这么严重的失职，不上来直接摘了他的乌纱帽治罪，都已经算是给尹太常背后势力的面子了。
尹太常自然清楚，自己的性命能够保住已经是祖坟冒烟了，就算眼前的五品儒生吕行钧，也无法帮到自己。
而就在这时，
吕行钧身后的年轻儒生，接收到指示后，便转身对着看台后方人群里招呼了一声。
紧接着，
一个身着猛虎图案官袍的老者，健步如飞的从随从里走出，只见他绕到看台前方，对着顾枫等人所在的空地方向，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下一秒，
老者伸手一招，不知从哪变出一张青面獠牙，额生独角的恶鬼面具戴在了脸上。
看台上，
吕行钧身后的年轻儒生见老者佩戴了面具，嘴唇微张，一道无比清晰的声音，倏忽传入了校场内所有人的耳中。
“绩考开始，所有参加考核的官吏自行拉开距离，依次登上演武台。校场内，所有闲杂人等退出场内，违令者，剥除职务，永不录用！”
话音落下，
校场内正在操练的兵卒迅速朝着四周扩散，将校场围住的同时，空出了一大片空地。
而其余的正役，也纷纷自觉的按照指示，登上面前刚搭建好三十余个的演武台。
顾枫也没搞特殊，看着眼前由几块木桩和木板搭建起的台子，抿了抿嘴，登了上去。
他虽然没有参加过所谓的绩考，
但从安捕头的记忆里，也窥见过绩考的方式。
正常都是先测试力气，然后便是身法武技，最后才是分组一对一对抗之类的。
不过，
这些都是针对正常的绩考项目。
眼下看那戴着恶鬼面具的老头，似乎这一次的绩考项目，会发生改变？
就在顾枫思索间，
见所有人都已经登上了演武台，看台前的老者伸手在怀里开始掏了起来，紧接着，那老者便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从怀里掏出来一把黄色的豆子，抓在手中。
老者抓着豆子，口中念唱着类似歌谣的语言，身形伴随着语调开始扭摆，脚下也踩起了常人看不懂的奇怪步伐。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
如跳大神一样的老者忽地将手中的黄豆朝着空中一挥。
刹那间，
黄豆迎风而长，等滚落到众人面前的时候，王八眼大小的黄豆已经变成了石磨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