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京城,一路南行。车轮辘辘,甚是无聊。
晌午的阳光照得人想打瞌睡……那就睡一睡。云缨不禁感慨,这宫外的空气都是自由的,大可以呼吸个一上午。闭着眼,什么事情都不用干。反正她也懒得干——两个大熟人帮她把事情都干完了。剩下的事情,只有睡觉。
驾车的是骁骑将军景裕。海叶侵入平城,多年战火未熄。之前郑丞相将边防大军投入到双王之乱中。战乱平息之后,朝廷清点军队,发现边境守军人数大大减少。要不就是趁着战乱逃回家了,要么就是跟着郑丞相造反,丢了小命。边疆没守兵可不行。景裕身为山海关总兵,特地向朝廷请旨,在南直隶重新募兵。
景裕事先也不知道武陵县令居然是她。驿站处一打照面,景裕先笑了:“怎么是你?!”
她也笑了:“怎么不能是我?”
而负责杂务的人是——汤恩和。
半个月前,陛下颁布诏令,说凡是战前在宫中当差的宫女,太监,必须回皇宫复差。否则其全家都会被连坐问罪。所以汤恩和还是回到了皇宫。因为曾有不良历史:投靠萧丞相,落得被众人弹劾,被贬为最底层的内侍小黄门。一气之下,汤恩和贿赂了二十四衙门的上司,得到了一个外派采办的差事。
汤恩和跟她的打算一模一样:外放个几年,再进宫谋取上位。
只是汤恩和曾有背叛的劣迹。她还没觉得啥,汤恩和老是坐立不安。她只好安慰他:“汤总管……你淡定点。”
汤恩和战战兢兢道:“云小驸马。老身,对不起你啊……”而景裕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儿,总是好奇地看来看去。
她觉得烦。大热天的,也不想再劳神。只能把话说得夸张一点:“萧陌是萧陌,你是你。过去是你吃人家的软饭,我不怪你。现在你要跟着我吃饭,只要别起二心就好了。再说了,萧陌没有想过害我,你也不必有什么芥蒂。”
“一定一定,以后咱家唯独以你马首是瞻!”
汤恩和当即松了口气,又觉得云缨这个人深不可测。你看——跟梁王殿下那种关系,跟公主那种关系,好像和萧陌还有那种关系。偏偏,这不是个绝色美人。只是长的略漂亮,偏俏丽而已。所以,云小驸马手段高明啊!
云小驸马若是知道了此想法,肯定要吐血三升。
当晚,他们进了一个叫做白螺镇的地方歇息。驿丞很热情地招待了他们,还拿出当地特产的醉蟹,醉螺款待。吃饱喝足以后,她早早就上床睡觉了。半夜被雨声吵醒,推开窗户一看,好大的雨,连黄河水都涨了些许。
夜里卧听风声,雨声交加。却是没了睡意,于是把陆海楼送的《水经注》翻出来看,忽然听到外面有什么响动,朝着自己的房间走来。她刚披起衣服,门就被打开了。门外站着的人,衣裳全湿了。湿哒哒的黑色朝服黏在身上,衣角,袖口都在往下滴着水。乌发披散,胡乱地黏在一起,发梢的水沿着脸庞蜿蜒而下。眼眸幽深如夜枭。
她啊了一声,以为在做梦。但是冷风吹的格外凉爽。冻得她一个激灵,揉揉眼,还是他:“君,君琰……你怎么跑到了这里。你,你没事吧?”
男人抬起头看着她,从未有过的冷厉。冻得她想逃走。无言对视了两三秒,他才反问道:“我怎么跑到了这里?!你说呢?”
“我,我不知道。你来干嘛?”
“问的好,我来干嘛?”他轻笑了一声,换上更冷漠的神情:“就算是养的一条狗走丢了,我也有这个资格出去找一找吧?!怎么,就准你随随便便离开京城,不准我来找你?!”说完就捉住她的手,一把拉过来:“为什么要走?”
“我,我在皇宫呆的无聊,想出去走走。”
“无聊?!”他冷笑道:“云儿,你说谎也要说个像样的。”
“我……我……”她“我”不出来什么,只能说:“总之我不会回去的!”
他把她拉向门口,又气势汹汹骂了一句:“胡闹!”
她跟他比不了力气,拽的都快脱臼了。闻言只能求饶:“君琰,我有任命状在身,你别让我为难好不好?陛下的手谕还在……”
“叔父那边我去跟他说!大不了我跟你一起去武陵,总之你不准一个人走!”他不咸不淡地扳开她死死扒住门缝的手。又紧紧握住。
“君琰,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不会跟你走的,你也别这样勉强我回到那个地方!”她急了,以梁王储君之尊,时至今日,他居然能为了她说出这种话!真当爱美人不爱江山那么容易吗?连江山都不容他了,还有什么地方容得下爱情?
算了下时辰,郑君琰绝对是夜里出京城的。那么出城时,绝对会惊动城门守备,想必陛下明日就会知道这件事。这样更是把他们的爱情,放在皇权的对立面去。想到这个,她说话也经不起思量了:“你让我在宫里做什么?看着你和别的女孩子眉来眼去,看着你高高在上,我每天都要提心吊胆伺候你?!”
“云缨!”他狠狠瞪着她:“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高高在上了?!至于别的女人,除了你,我可曾多看过谁一眼?”
问得她无言以对。的确,男人从不在她面前拿大。反而到处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