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秋高气爽,天高云淡。
下午,在地里掰苞谷的宋春雪,老远便看到西边那条大路上,有个男人手里提着东西进了庄子。
看身形走姿,跟红英的夫君何川有点像。
算算时间,他若是再不回来接人,红英就该生了。
她套上驴车,将掰好的苞谷拉回家。
果然,回到家里,刚到场门口,就看到江红英坐在大树底下,看着秀娟跟他爹玩。
“姨娘回来了。”何川看到宋春雪拉着驴车,连忙跑了过去。
“嗯,你回来了,一路上不容易吧。”
何川跑到板车后面帮忙推车,“是,昨日上午出发的,若不是凑巧搭了两趟车,天黑才能到。”
宋春雪抬头,看到红英站了起来,一手扶着腰,脸上不自觉的带着笑。
她很欣慰,只要他们小夫妻一条心,老一辈的再折腾都能过得去。
而且何川是个老实人,上辈子五十多岁时,红英来家里待一段时间,何川总会隔三差五的写信回来。
他很稀罕红英,很是难得。
所以,宋春雪想着,唯一的女婿好不容易来一趟,杀一只公鸡。
“爹爹,爹爹抱。”
秀娟跟在何川身后,看到他进了院子,帮着外婆弄苞谷,她有些失落,伸着小胳膊一直要抱抱。
“你抱孩子吧,这些活儿我来。”
宋春雪抬手摸了把额头上的汗,“秀娟想你想得不得了,现在说话越来越好,天天念叨着爹爹。”
一旁的红英低头笑得腼腆,是她一直在教。
“娘,甜胚子能吃了,我熬了些甜醅水,我去给你盛一碗。”看到娘出汗了,江红英扶着腰去了厨房。
“好。”她前两日做了甜胚子,这个时候有一碗甜醅水喝,既能解渴还能填肚子。
她一口气喝了两碗甜醅水,坐在院子里跟何川寒暄了两句,问了一下亲家的身体如何。
汗不出了,人也精神了,宋春雪起身。
“何川你明天不着急走吧?我去杀只鸡晚上吃,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跟红英说,都是自家人。”
说着,宋春雪拿起厨房窗台上的刀刃子,手里拿着个碗往外走。
何川笑道,“姨娘我后天走,红英的肚子大了不敢耽搁。”
庄稼人觉得叫岳母太官方,通常都喊岳母为姨娘。
“嗯,是这么个道理。”宋春雪也没有多留他,麻利的出了院子。
不多时,鸡圈里传来动静。
江红英动作麻利,将鸡血控在碗里,又去厨房里烧了一锅热水,不到半个时辰,鸡肉剁成块下了锅。
何川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抱着秀娟任由她玩自己的头发,低声问红英:
“我看外面的草窑有人住,是你家老大?”
“嗯,老大媳妇孩子生了半个月了。”
江红英看着门口的方向,压低声音道,“还闹得不轻,我娘没伺候她坐月子。今晚上杀了鸡,我估计到时候要闹一场,你心里有个准备。”
何川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他见得多了,早就习以为常。
太阳刚刚落山,三娃从学堂回来。
一进门看到院子里坐着的何川,顿了顿露出笑容,上前打招呼,“姐夫来了,怎么不去屋里坐着?”
“三娃回来了,你背着布袋子,是在读书?”何川惊讶的看了眼红英,“我听你姐说现在是老四放羊,刚开始我还不信。”
三娃抿唇笑道,“是,娘又给了我一次读书的机会,现在是老四在放羊。”
何川大为震惊,但又不敢直说。
他们说话间进了北屋,在房间里寒暄。
虽然北屋不是主屋,但北屋宽敞明亮,冬暖夏凉,如今也是母亲在住,便习惯在北屋说话。
因为这里是山地,院子都坐落在山上,一般哪边靠山哪边便是主屋。
他们的东边靠着大山,所以东屋是主屋。
也有人不管这些,不管院子哪边靠山北屋都是主屋,但很少见。
除非院子坐落在宽阔的平川里。
跟姐夫聊了一会儿,不善言谈的三娃起身,“姐夫你先坐着,我去厨房给娘烧火,她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
“好,三娃去忙。”
何川看着三娃高挺笔直的背影,不由感叹道,“读了书果然不一样,人靠衣装马靠鞍,我以前觉得三娃好看,没想到如今更好看,当初让他去放羊,有些可惜了。”
红英点头,“是啊,若不是三娃,老大老二还有老四根本不可能读书,但他们都不体谅三娃,别说是感激了。若不是我娘忽然换了个人似的,三娃这辈子放羊要放羊要放到头了。”
厨房。
正在擀面的宋春雪,看到三娃进来烧火。
“娘,好香啊,锅里放了什么东西,比以前的香多了。”
三娃凑到铁锅前面嗅了嗅,“娘现在比以前舍得了,有了调料,饭菜比从前好吃多了。”
“嗯,以前我死脑筋,其实调料又花不了多少钱。”
宋春雪看着皮肤随了她的三娃,侧面看着黄白黄白的,俊俏的很。
她不由打趣道,“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