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家,老爷已经很辛苦了,你切不可再添烦闷。”宋氏嘴里说着话,眼睛却看向宫诩,柔声哄道,“老爷莫动怒,气大伤身。”
“是啊,陈管家,左右事情是瞒不住的,你就痛痛快快地说了吧!在老爷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杨婆子催促道,“要是再惹老爷动了真气,那罪过可就大了。”
“是,是,”陈管家连连点头,“是老奴的不是,求老爷切莫动怒,李福自己没犯错,是受了他娘刘妈妈的连累。
老奴当时扭伤了脚,没在跟前,也只是听人说。那日夫人大宴宾客,好似是因为刘妈妈看管的院子有间屋子忘了上锁,四少爷不知怎的跑进去了。
太太便因此责骂了她几句,刘妈妈也是的,非要争辩自己是无心之失。
夫人因此更加恼怒,便说要把她赶到城外庄子上去。刘妈妈自然哭着哀求,说自己丈夫儿子都在这府里,若她被撵去了庄子上两下里实在不方便。
于是夫人就说,既然这样就全家都去庄子上好了。因此,他们一家三口就都被赶了出去。
把原本在庄子上的朱家三口儿给叫了上来。
朱大顺因此就顶替了李福的差事,他们四个原本是两人一班。孙万和王三两个都说和往常一样,倒是有一夜赵春闹肚子,跑了一宿。和他搭班儿的朱大顺说自己睡死了,什么也不知道。”
宫诩听到这里哼地笑了一声,嘴唇紧抿,宋氏知道他是气极了才会这样。
“老爷,咱们这样的人家不便为着千十两银子的东西去见官,堂堂伯爵府丢不起这个人。可事情总要有个交代,”陈管家又把银票拿了出来,“千不是万不是,还是我这个管家没做好。我也没脸再继续留下来……”
“你先下去吧!”宫诩微微勾着头,眼睛盯着桌前的空地,“该是谁的错谁领,我这里不许窝藏家贼!”
陈管家还想再说什么,宋氏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便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快去给老爷沏茶,再叫厨房炖一碗疏肝汤来。”宋氏起身上前轻轻为宫诩顺背,又着紧吩咐杨婆子。
“这个贱妇!”等到杨婆子出了房门,宫诩再也忍不住骂了出来。
“老爷息怒,咱们关起门来问一问也就是了。”宋氏继续装好人,“说不定这里头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宫诩冷笑的时候双眼微微眯起来,两颊发青,看去很是骇人,“她趁你我不在便充起了大王,这些年过的都是贫寒日子,如今回来当然要想方设法攥些钱在自己手里。
若非她指使,这府里的下人谁敢偷窃?不要命了吗?她这是拿准了,即便事发,我们也只能吃哑巴亏,因此才这般有恃无恐!”
宫诩越说到后来越气,将桌案上的一个玉石桌屏推倒在地上,摔作数片。
“老爷仔细碰疼了手。”宋氏紧紧握住宫诩的手拉到自己胸前,急切又心疼地说,“老爷只当那些东西布施了,反正不值几个钱。您的身体要紧,万不要因小失大。”
“这个贱人!我就知道她回来没好事!我还是太仁慈,居然容留她住在这个家里。”宫诩悔不当初,温鸣谦就是一条毒蛇,哪怕她看上去像是冻僵了,只要稍留余地就会反咬一口。
“那老爷打算怎么办?”宋氏心中得意,面上却一丝不露。
“怎么办?我要和她对质!”宫诩咬牙,“把她赶出去!”
“千万不要,老爷!”宋氏拼命拦住。
对质?怎么可能!给温鸣谦一个分辩的机会吗?
她只需要宫诩从心底再一次彻底厌弃温鸣谦,相信她已经彻头彻尾的无可救药。
“秀莲,你不要拦着我,她这般自甘下贱,你何必还要为她求情?”宫诩怒气冲冲,三尸神暴跳。
“老爷,就算夫人做的不对,可千不看万不看,还有四少爷呢!”宋氏哭道,“那孩子实属可怜,您若是去了,他又该如何自处呢?这叫他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
“秀莲,你……”面对宋氏,宫诩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你总是为他人着想。”
“老爷,我没那么心地宽大,”宋氏流着泪,深情望向宫诩,“我只是为您考虑罢了,四少爷是您的亲骨肉,你们父子许多年未见,很该好好弥合。
如果为这点儿东西,让你们心里有了疙瘩,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哪有做儿子不向着亲娘的,老爷您去质问责骂夫人,以后四少爷又怎么和你亲近呢?”
“她立身不正,把孩子也教导坏了!”宫诩又往深想了一层,更是对温鸣谦恨的牙痒痒。
“可是您即便去了,夫人又怎么会承认呢?又像当年那样,逼着您经官,阖府上下一起丢脸。”宋氏泪如泉涌,“老爷,当年我的康儿惨死,我尚且都忍下来了。
不是我不疼儿子,也不是我不恨她。而是我知道,宫家的前途,老爷的脸面,才是最最要紧的……”
“你真是……让我怎么说好!”宫诩沉沉地叹了口气,将宋氏搂进怀里,不复先前愤慨,“她若是能赶得上你一半,也不会叫家宅不得安生。”
“老爷,事已至此,很不必揪着不放了。”宋氏收了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