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又忍不住略微抬起头来疯狂的往自个儿枕头上撞去。
季清流现在心里简直要乱死了。
这他娘究竟算怎么一档子几吧事?
要不是祝傥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又猛拍了拍额头,一时间倒也不在意身上难堪的痛楚了,主要是心下恨自己——你他娘昨晚忍一下能死吗?昨晚到底还说了甚么?昨晚……
『嘁哩喀喳』的细小声响一线入耳。
季清流下意识凝目往周边看去。
一层接一层的寒冰慢凝成薄镜一般在眼前显现,密密麻麻,数之难辨。
——原来祝傥刚才一瞬间就下了这么多结界走的?
又心想你当你这是要困住甚么四海八荒的凶兽么,要这么多层结界。
可也正是因这结界慢慢被这寒意冻住尔后渐渐露出冰镜之景,季清流才更加发慌——搞甚么鬼,这玩意不是幽冥擅使的嚒,难道他真的来了?
想着便忍不住用手臂撑着床,半侧了身子想起来看看情况。
又是一声猛烈的『咔嚓』。
寒冰结镜忽然裂开了一条长线,好似硬生生是将此结界劈开了。
先是一道黑雾微涌,接着一个类似于纸片人一样的纯黑之物从其中艰难的蛹动着,看样子是想将自己『挤』出来。
季清流心下忽然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来者多半不是幽冥。
他不会选择这么狼狈的方式,依他的性子,大抵是直接碎开祝傥的所有结界才对。
可好似就是祝傥的结界太牢固了,此刻虽被这人先冰冻后又以碎冰之势想要破开,可那裂开的碎冰之口却也在反相急速的愈合着。
他怕是挤在当中也难受的很,嘴里渐渐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呜咽之声,似是嚎叫。
一瞬间凄厉的有些像是当日在那院墙之时。
是他?
那个不速之客又来第二次拜访了?
……他那夜莫非也藏得妥当,没被祝傥放出去的术法波及?
他又来找自己做甚么?
季清流心慌,因为他摸不清这人的底细,可他好像又对这人有一种天生的熟悉——莫非因了他那半张像是临渊的脸么?
此刻这不人不鬼的东西终于从这裂缝中挣扎出来半个身子,又微微伸张开骨骼,撑起了皮架,脸上也恢复了那半是骇人半是临渊的容貌。
只不过他这次学的乖巧,兜帽扣下来遮住大半,只将临渊那半张脸露了出来。
——「主上。」
那人的声音好似丧家之犬,低沉悲鸣的很,却无端听得季清流心下一颤。
临、临渊……
临渊?
想着便忍不住将自己的衣衫系妥当了些,季清流将被子一掀,刚打算伸出一条腿下床去帮他,耳边又立时蹿出祝傥那句,「别离开床」。
於是又硬是顿住,眸光半是困惑半是警惕的望着眼前之物。
「你怎么成了这幅鬼样子?」
——祝傥说的没错。
临渊的法力撑不过五雷正法。
天帝就是要临渊死。
或者说,天帝间接就是要甩北烛帝君一个大嘴巴子,告诉你,你纵使法力再高强,可是居于我天宫一天,便要听令于我一天,我要谁生便生谁,要谁亡则亡谁,这才是居于天宫之主独一无二的那份权利。
而自己当时,也曾眼睁睁束手无策的看着临渊灰飞烟灭了。
——「幽季,天法之下,难逃活口,他是死了,他不是有转生抑或着可重新修炼起的那种惩罚,他就是活生生的没了!没了!他已经没了!幽季你明不明白?!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只能说他长得像临渊,但他绝无可能是临渊!」
——绝无可能是临渊。
——为甚么要信祝傥,为甚么不信临渊。
——「帝君就未曾想过,临渊有一天会骗了你吗?」
——为甚么不信祝傥,为甚么要信临渊?!
季清流忍不住喘了几口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整个后背。
可是面前仍旧痛苦挣扎的这人却道,「五雷正法……我还有一魄尚存……捡回条命,可是……容貌嗓子身子……全都毁了……」
又是他急切道,「主上……主上快来帮帮我……只要您伸手过来,这结界感应到您的气息,就不会再愈合了……我快撑不住了……」
「主上……」
季清流闻言疑惑,所以……这是临渊……回来找自己了?
那自己……要不要……去帮他呢……
可是时间好巧啊……在陲城待了七百余年,七百年内,不见祝傥不见临渊。
怎么就这么巧,祝傥一来,临渊也出现了呢。
又是一瞬心下如电夹闪过。
他忽然意识到。
意识到祝傥那夜未完的话。
——「帝君就未曾想过,临渊有一天会骗了你吗?」
——「还记得临渊的罪名吗?」
——「勾结邪崇,欺上罔下。有扰天规秩序,按律当诛。」
——「那么,帝君可还记得自己的罪词?」
——「诫下无能,示上无方,行为放荡,佻达无度,罪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