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那种普通人的情感作祟。
可部队不是地方,革命感情也不是江湖义气。那些电视剧里演绎的悲欢离合不应该发生在这里,也不应该成为左右他们理性的原因。
“连长,对不起。”
究竟不应该做什么,夏承安没有说,但封定边显然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但这样的表态,在封定边这里显然根本不过关。
“你现在说对不起有用,是因为结果还是好的。如果现在你身边这个瓜怂出了什么问题,你觉得跟我道歉还有用吗?”
冷冷地看着夏承安,封定边满脸寒冰连消带打继续斥责道:
“你应该庆幸,今天没有下雪,也没有刮大风。如果真遇上那种天气,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赶不过来。”
“都是爹娘老子辛辛苦苦养大的,回去之后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就因为你的原因说没就没了,你觉得,你能承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夏承安深深地低下头,脑子一时间有些乱糟糟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事情真的会糟糕到那种无法接受的程度,因为他自信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可是,自信真的能够保证那些糟糕的后果不会降临吗?
夏承安忽然有些心有余悸。
如果今夜真的在下大雪刮
大风,宋小林会放弃提前离开的想法吗?自己会果断现身阻拦吗?而冒着风雪一直那么走下去,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先前没想过的问题,如今却让夏承安有些不太敢想。
他此刻无比庆幸这一切真的都只是假设。
而这样的假设,现在尚且没有变成现实。
暗暗吞了一口唾沫的夏承安缓缓抬头,对上封定边那双凌厉的眼眸。
“对不起连长,是我太自以为是。”
“知道就好。我想你应该不止一次被提醒过,不要自作聪明。你应该把这样的提醒刻在脑子里,而不是转头就忘。”
此刻封定边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
“军队的纪律,是用无数血的教训换来的。上级首长三令五申,要让我们注重安全生产,不是为了给我们缚上枷锁,而是为了保护我们。”
“因为我们的每一名战士,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是爹娘的孩子,是弟妹的兄长,将来也是妻子的丈夫,是儿女的父亲。”
“如果因为一己之私就让战士处于风险之中,那就是我们这些人最大的渎职和犯罪。你是很聪明,可越聪明的人,往往越会忽视作为人最基本的东西。”
“夏承安,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叹息着说出这番话,封定边起身,将一直默不作声的宋小林连拉带拽拖出值班室塞进了冰冷的吉普车。
当夏承安追出门外的时候,这位已然挂好挡位的连长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扬长而去。
看着隐入昏暗天色的吉普车,夏承安怔了怔,到底还是抬手,向此生可能再也不会见面的战友,致以离别的敬意。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辆飞驰而去的车上,宋小林正隔着窗回头看着。
直至车辆拐过山湾,再也看不到值班室门口那点微弱的灯火,这个沉默着的战士才缓缓转过身来,而后小声朝封定边问道:
“连长,你不会处分车长吧?”
宋小林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封定边真的要对夏承安下狠手的话,他一定会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毕竟,事情的起因还是
他的任性。
“处分,我凭什么处分?那个混球现在又不是我的兵。再说了,除了没拦住你个瓜怂,他又有哪点做错了?上报也上报了,找人也找到了。”
训斥夏承安,是要让他认识问题性质的严肃性。
封定边可从来都没想过要把这件事情闹大。
毕竟,宋小林是就要走的人了。一旦这件事情反映上去,所有的责任都要落在夏承安身上。
到时候,旧的处分还没解除,新的处分又会落下来,两样处分加在一起,就算夏承安优秀到无人能比,明年这个时候他也得脱衣服走人。
封定边可舍不得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听到封定边的回答,宋小林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心里最记挂的事情得到完满解决,那些刚才还被撇在一边的离愁别绪便再度涌上了心头,任凭窗外的风再怎么呼啸,也吹不走一丝一毫。
而在山的另一边,值班室内,夏承安也在默默地坐着。
听着被挡在门外的风雪使劲敲打着门板,夏承安心里有说不出的孤单和失落。
直至离开,他都没有跟宋小林再多说点什么。
这不可谓不是一种遗憾。
毕竟,在他的预想中,他有一通眼泪,要在那离别的时刻挥洒。
他要把自己对宋小林所有的愧疚和祝福全都随着眼泪宣泄出去,可现实却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甚至还将临别的最后一刻,搞得这么狼狈。
这一刻,夏承安忽然开始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明明知道烟不是什么好东西,却那么喜欢有事没事在嘴里叼一根。
或许,他们也想,将心里诸多的不如意,随着那呛得胸口隐隐作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