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不叫她阿静,或者阿之?
难道她对他还不够好吗?
她暗暗剜了一眼梁赞,蹲下身子解开他的包裹找药,她记得她刚刚有收一瓶金疮药的。
包裹一解,里面齐齐整整都是他常用的东西,二娣眸色一深,骤然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再看一眼,他都怕他心神松懈,就接受她了。
见他抗拒的样子,静之鼻子又是一酸。
他这是……嫌弃她了吗?
她快速找到那个白色塞着个红色布条子的小瓷瓶,然后把东西往梁赞手里狠狠一塞,又对着二娣的后脑勺冷哼一声。
梁赞刚想把船撑给她,她咬咬牙又把瓶子夺了回来,然后无声对梁赞做了口型:
“划!”
梁赞起初确实被她突然的变身吓得不轻,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他跟她接触不久,但知道她本性不坏,所以心中的恐惧也就渐渐消散了。
只见他潇洒地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然后拿着船撑,缓缓站起身来,朝着船尾走去。
来到船尾后,梁赞稳稳地握住船撑,一下接一下地慢慢划动着。
随着他的动作,小船开始缓缓移动起来。
见船动了起来,二娣以为是静之去划船了,紧绷着的背部终于得以放松,他长长舒出一口气。
他解开胸前的扣子,微微弓着背,将上衣朝两侧揭开,往后一掀,衣服缓缓后溜下来,当衣服擦过他身上的伤口时,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瞬间又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此时他的背一片狼藉,除了血迹,就是汗渍,后脖颈之间更是沾染上了不少黑色的烟灰。
令人意外的是,尽管如此狼狈不堪,他腰间两侧干净的肌肤却依旧紧实白皙,在皎洁的月光和晶莹的汗水映照之下,竟然还微微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静之不经意间瞥见了这一幕,仅仅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她便急忙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二娣肩胛骨正中间那道狰狞可怖的刀伤上。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没有半分旖旎的念头,只是觉得他好瘦。
阿风都够瘦的了,他比阿风还瘦。
真是……小可怜。
她悄悄打开自己的包裹,掏出干净的白色布巾,动作轻了再轻,帮他擦着伤口周围的脏污和血迹。
布巾触碰到他皮肤的一瞬间,他脊背一挺,精致的肩胛骨瞬间动了动:
“阿赞,怎么不直接上药?”
见梁赞捏着船撑慌张的回过头,支支吾吾的样子,静之瞬间一个眼刀过去,又做了个口型:
“回他。”
梁赞抿了抿嘴,两指捏了捏嗓子,掩住紧张的情绪,俯下身凑过头到二娣身后:
“哎呀,上药我很有经验的,伤口周围擦干净再上药嘛,才不会发烧,很快啊,很快就好!”
二娣暗暗叹了口气:
“那你快点。”
他的耳根子渐渐泛起一丝红意。
就算是戏子,他也从未在女子面前袒胸露背的,只是后背的伤再不处理的话,他看他是撑不过今晚了。
他就怕……时间久了,她会回头看他。
一想起这个,他耳根子的那抹红意更上一层楼,苍白的脸上悄然浮上了两朵红云。
就在他毫无防备之时,静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绝佳时机。
只见她动作迅速而轻柔,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宽阔的后背。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关切和温柔,仿佛生怕弄疼了他一分一毫。
待背部被擦拭得干爽洁净后,静之又轻轻地打开了那个精致的瓷瓶。
随着瓶盖开启,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飘散而出。
她用纤细的手指捏起一小撮浅黄色的药粉,极为谨慎地将其倾倒在他那狰狞可怖的伤口之上。
当那细腻的药粉接触到绽开的皮肉时,一阵剧烈的刺痛犹如闪电般沿着神经末梢,直直冲向大脑。
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不由自主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仅仅是片刻之前才擦干的背部,此刻却因为疼痛再次被逼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下一秒,二娣却迅速紧咬着牙关,死死忍住呼之欲出的痛呼。
他怕,被撑船的静之察觉。
此时他的腮帮子,因为他的动作都微微鼓起,整个人绷得如同拉紧的弓弦一般。
脖颈间的青筋更是因用力过度而不停地跳动着,清晰可见。
静之一眼就看出了他所承受的巨大痛苦,心中顿时涌起无尽的怜惜。
她情不自禁俯下身子,靠近他的伤口。
朱唇轻启,呼出的气息如春风般轻轻柔柔,不断吹拂在那受伤的地方。
手中又加快速度撒着药粉,以求减短他受苦的时长。
每当那微凉的气息掠过伤口时,二娣都会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感,就连手臂上也不自觉地泛起了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阿赞,不用吹,上好了吗?上好了,直接用纱布裹起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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