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步入厅内,察言观色,见沈菁只是面色凝重,还夹杂着几分忧虑。
沈穗便好似强撑着虚弱的身躯一般,缓缓跪下,眼中已经蓄满泪珠,哀哀戚戚道:“姑父、姑母,一切都是穗儿的错,与表兄无关,求姑父勿要再责备表兄——”
她低眼帘半掩,落下泪来。
沈菁见她全将罪过揽到自己身上,心底的疑云顿时消散,她上前搀扶起沈穗,满目怜惜。
“穗儿你身子不好,勿要再自责,胥儿都与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
沈菁心疼沈穗,比心疼亲生儿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王胥更是见不得沈穗受半点委屈。
他双目猩红,对着丞相道:“父亲,这一切都是我的授意,与穗儿无关!那个贱婢本就存着害人之心,就算她救了陛下也只是误打误撞,我怎能让救驾功劳落入此等卑贱的庶民手中?”
丞相的脸色更加阴沉,眉心拧成“川”字,怒道:“逆子,你还不知错!”
沈菁见状,急忙上前几步,挡在丞相与王胥之间:“夫君,胥儿说得不无道理,我们不能让无辜之人受委屈,可若此女品行卑劣,便是德不配位。”
丞相重重叹道:“夫人,那女子在御前言之凿凿,她身后就算有人指使,可陛下信了,那她功劳就绝不会掺假,你我又何足言道?”
他转头望向满心维护沈穗的王胥,又怒道:“可这逆子!陛下本看在他此次救驾有功的份上,下旨功过相抵将此事轻放,可他竟豁出官位不要,如今被罢黜官位,逆子,你还不认错!”
“父亲,儿深知自己冲动,但穗儿她……是我的妹妹,我不能眼看着她被赐死!”
王胥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冠早已倾斜,几缕鬓发凌乱地垂落在额前,遮住他倔强的墨眸。
丞相见他死不认错,怒上心头,脸色因怒意与急咳而涨得通红:“咳咳咳——”
“夫君无有大碍?”沈菁上前扶住丞相,但语气中稍显疏离。
“我听闻陛下有意将夫君留在宫中休养几日,夫君却为何回府了,可是陛下之意有变?”
丞相捂住心口,微微摇头:“非也。陛下虽然抬爱,可臣子不能不谨守本分。”
沈菁将手中的锦帕递上,声音柔和:“夫君就先坐下歇息吧,切勿动怒伤了身子,陛下是希望你能安心将养,朝中之事暂且放下吧。”
丞相接过锦帕,压着嘴角轻咳了几声,眼中满是对王胥固执不化的无奈:“国家多难,百姓多灾,我不能不为之夙夜忧思,可这逆子只拘泥于小情小爱,令我失望。”
“父亲。”
王胥恍然抬头。
丞相别开眼去不看他,重重叹道:“罢了事已至此。”
沈穗心下暂且安心了,她转眼与身旁的邹氏对上眼神,邹氏立即会意,直直跪在丞相面前:“丞相大人,此事只怪老奴教女无方,才害了大公子和沈女公子!”
邹氏话音未落,泪已决堤。
沈菁被这突然哭诉起来的仆妇所惑:“你说什么,那女子是你的女儿?”
"夫人,她……她就是个白眼狼,完全不顾及我这做娘的,我一味劝她,她却一味地忤逆我,她心比天高,又妒忌女公子出身高贵,为此才弄出祸事来。"
说到这里,邹氏扑到沈菁脚边:“夫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卿云那个孽障,她不仅贪慕荣华富贵,心思歹毒要害女公子性命,她更是忤逆不孝,要害死我啊——”
“什么?”
沈菁实在不敢相信,天下间竟有如此劣迹斑斑的女子,毫无德行,更是忤逆不孝,实在是太
“够了!”丞相重重拍案而起。
“休要再说这些,此女救驾有功已经是陛下钦定,想必不日就将封赏,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在消息出来之前,如何保住我琅琊王氏的颜面!”
在沈穗入宫之前,琅琊王氏要出一位新皇后的传言就闹得沸沸扬扬,士族门阀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丞相只觉得焦头烂额。
此刻,旁观在侧的谢宓眸光流转,心有一计,她款款上前,绯色襦裙随之轻轻摆动,金凤步摇摇曳,显得从容不迫。
谢宓朝着丞相微微欠身,朱唇轻启:“父亲,儿妇有一言,可解流言蜚语。”
丞相抬手道:“你有何言,尽可讲来。”
谢宓精明强干,素日打理府中一应大小事务,皆井井有条,她对事待人极为通透,此刻更是一针见血。
“儿妇以为,流言虽轻,却也如柳絮般易迷人眼。对于邹氏之女救驾一事,我们大可公开真相,但言辞需慎重”
王胥听到一半,瞬间忍不住皱眉愠怒道:“你这是何意,难道要我琅琊王氏去向那个贱婢低头赔礼不成?”
“你住口。”
丞相呵斥王胥,转头对谢宓道:“不必管他,你且说有何办法能够平息流言。”
谢宓粲然一笑,明艳动人,她轻移莲步,发髻上的金凤步摇随之轻摆。
“以我之见,不若将那女子认为琅琊王氏的义女!”
此言掷地有声,王胥却猛地站起,眼中怒火中烧:“谢宓,你怎能如此轻率?那贱婢身份低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