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啊!
这真的是个见不着绿色植物的地方啊!
罗布泊没有淡水。
人也就在淡水蓄水池边见过野鸟和野鸭,还有长着黄毛的老鼠,又细又长的老鼠尾巴尖上一撮毛毛,就好像毛笔头。
有好几天不知道磕哪了,脚丫子少了一小块肉,后来从别人嘴里知道这是挨老鼠咬了。
这里的老鼠吃人!!
这么久了,他就在某个保密的单位看到一个绿化区,听说是把表面的盐碱地挖了,拿防水布做好防水,从远方挑来不含盐碱的土拿来当种植土。
土太金贵,种啥菜都抠搜着来,那韭菜都是先在火炕上撒点土,把刚冒头的韭菜移上去,罩着个鸡蛋壳来培养的,真是小刀拉屁股,叫人开了眼。
牛进仓这些天也没闲着,本地的钾盐厂和哨所,地质队,铁路局啥的都转悠了一圈。
论发挥长处的话,他到这也没错,电工的活干都干不完。
人家也很大气,就之前说的那罩在鸡蛋里面的韭菜,一个鸡蛋就一根。
那韭菜见不到阳光,又被限制在鸡蛋壳里面,颜色跟韭黄差不多,不竖直着长,而是一圈又一圈的绕起来。
人家愣是给他炒过一盘菜尝尝新鲜。
可生活太苦啦!
海岛用不完的水和看不完的绿色,到这边全都反过来啦!
所以接到电报的那一刹那,牛进仓觉得是天意,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这一片全是保密单位,之前能让牛进仓到处窜就是已经查清楚,确实是个从海岛来的淳朴老乡。
这个地方太大,彼此之间隔得还远,一般出门那就是一百公里起步,说马上到,那也是一个小时起步。
人还少!
偶尔碰见个活人甭管认不认识都得说上两句。
牛进仓身份干净,手上有技术能帮上忙,还是个南方人,比这里所有人都特殊的一点是看过海,吃过各种各样的海鲜,真是太招人稀罕了
别人介绍他时那都带前缀,非要加一句这就是家住在海边的谁谁谁,对对对,听说巴掌大的虾他们都吃腻了!
哨所的小同志拿着电报高高兴兴来的,“牛通知,你老家又来信了,说是叫你不用急着回去。”
七分钱一个字的电报,徐春娇愣是写了一百多个字,只道自己先去西南看看,一切还没有定数巴拉巴拉,叫人好好呆着。
哨所小干事拍拍人的肩,了然安慰,“想家吧,我刚来的时候也想家呢,这电报是铅字还没杀,等回头瞧见家里人的笔记,那才是忍不住的泪水和心酸啊”
人再往下说:“我妈和我媳妇死活不让我过来,说不缺我一个,你家里当时肯定也闹得厉害吧。”
牛进仓麻木脸:并没有
他今儿之所以站在这,跟亲妈和媳妇甚至还有那一帮孩子脱不了干系。
人也死心了,不过倒真起了给家里写信的念头。
西南干架的事,当时是上了报纸全国宣告的,谁都知道那地方不安全。
这边地址得保密,写了信统一倒一个地方,人家还要寄到别处邮局,从那个邮局作为始发站,麻烦这呢。
牛进仓就想问问,老太太一笔带过的那一句去西南是个怎么去法,全家一起去吗?
他这做老大的,如今真是想操心都使不上力!
其实人拿到电报的时候,徐春娇都带着百十号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镇子上派的车,横幅还没出镇子时就拉上了,所以围观的人不少。
先锋生产队的人还是头一回坐车上叫城里人仰视了一回,各个都高兴得不得了。
海鲜饭店的人也站路边围观
老牛家的都在,目光特意寻找着老太太和菜根。
都觉得是冲着奔丧去的,老太太带菜根去合情合理。
这几日得在老太太面前管好情绪,憋了这么些天,最开始天塌了的难过也绝望好像埋进了脑海深处,成天从早忙活到晚似乎也是那么过,甚至也没有流眼泪。
现在老太太一走,特意再哭的感觉倒是没有,只是心里头难受。
下午一下班,牛进棚就开车往生产队赶。
老太太如今不在,但大妞和二妞又得上学,白天还有柳月梅,秋玲看顾着,晚上家里头肯定要有个人。
他这小汽车发出的声音跟货车不一样,一进生产队肯定要惹小孩和狗叫几声。
大妞和二妞也听到动静了,早就搁门口等着呢。
姐妹两下午放学后先写作业,然后做饭吃
撇去常年不在的牛进家,如今牛进仓和牛进棚也算是给老太太锻炼出来了,不说做得怎么样,至少回家翘起二郎腿心安理得等媳妇闺女做饭的习惯已经纠正过来了。
牛进棚看姐妹两还没吃上饭,很自然的就进了灶房,最后做了一锅粥,里头有野生菌,有咸鱼,有晒干的虾,有点红豆和大米。
大妞和二妞吃得直抽抽,很坦然的告诉亲爸,可真难吃啊
因为走了百十个人,而且还是壮劳力,家家户户这会大多也已经吃了饭,显得老牛家动静大。
本来收拾收拾也该睡了,结果二妞也不知怎么的,躺床上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