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过得倒是不错,只不过牛进家没法回来,牛桂枝甚至都没法在家过元宵就得走。
人忙着呢,打从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就开始忙活办手续,转户口,办粮油关系,等稍微能喘口气的时时间也差不多了。
谁叫京都在北方,自己在最南方呢。
陈光荣夫妻有经验,这一路颠沛流离的坐火车一路北上,怎么着都得十天左右,慢一点都不一定能赶上开学!
牛桂枝最放不下的就是姚家旺,晚上做梦梦见的都是孩子哭着喊着要找妈。
人初五要走,初四几个孩子还闹了矛盾。
过年了小孩手里头都有点钱,建军和二妞还有家旺三个人合伙买了瓶橘子汁。
这玩意配料表写着水,白砂糖,浓缩果汁。
但这浓缩两个字不是指的果汁的浓度,而是甜度,不兑水喝齁嗓子,甜得能让人咳嗽。
建军跑去代销社买的汽水,回来指使二妞去拿杯子。
二妞正呆生产大队的大院里头听收音机不乐意,叫建军自己去拿。
牛建军也不乐意,还发了脾气丢了汽水瓶,两孩子哇哇打了一架,家旺去捡剩下的半截玻璃瓶,瞅着里头还有橘子水就想喝。
徐春娇刚好路过,老寒腿跑出八十迈的速度。
公社小学年末时都还得让老师跟学生们知会一声,打碎了的汽水不能喝。
以前城里头有个小姑娘就是买了一瓶橘子汁,结果打碎了剩半截。
人小瞅着可惜,旁边有没有家长盯
着,直接把剩下的半截橘子水给喝了。
那橘子水里头一堆的碎玻璃片就这么喝了下去。
反正那孩子最后没救过来,城里乡下每一个学校年末都得耳提面命的提,就怕再出事。
三个孩子都挨了一顿打。
牛建军老委屈了,他都负责买汽水了,该二妞拿杯子的。
姚家旺啥都没干也挨了一顿打,哭声也不小。
二妞还挺横,小脑袋扬得挺高,反正三个一块挨了打,不亏!
徐春娇给复了盘,对委屈得不要不要的孙子说:
“这件事你确实是吃亏了,只看这件事不该揍你,可二妞平日里对你好不好?”
“夏天的时候你们拿鸡蛋壳装萤火虫,你抓不到萤火虫,只有二妞愿意分给你,还有上上回,二妞拿蜘蛛网去黏蝉来干煸,你啥都没干,最后是不是也分给你了?所以兄弟姐妹之间有时候没法分得那么清,你今儿吃亏了,她明儿吃亏,你发什么脾气,摔什么东西?你爸跟你妈吵架都没摔过东西,你学的什么坏?”
徐春娇倒是不往下说了。
就蜘蛛网那事,那会她在午睡,小破孩们捅破了蜘蛛网,那大蜘蛛就掉她身上了。
再说下去这三个又得挨一顿打!
徐春娇又去看孙女,“今儿这事,就是你错了”
二妞垂下头去,挨了骂有点儿想哭
徐春娇也不管,“建军去买了汽水,你就该自觉得去拿杯子,这事先不说谁干活就得分得清清楚楚,但眼里
得有活,兄弟姐妹都是一家人,但往后各自成人了多数不是一路人,压根就不用等你们爸妈走了的那一天,长大以后就陌生了,你急个啥?”
姚家旺觉得自个是最冤的。
徐春娇拉过小外孙,“我可看见了,哥哥姐姐在打架,你不分开还龇个牙在那笑,搁你眼里头汽水都比哥哥姐姐重要,就因为你啥事都不做才要挨打。”
徐春娇揍了孩子们,回头一整天还不让三个人再贴在一块。
牛建军一找二妞玩,徐春娇就把两人分开,吃饭的时候也不让两人坐一块。
姚家旺平日里都是哥哥姐姐们的跟屁虫,今天一要跟上就被徐春娇带走了。
三个成天呆在一起的孩子还没到傍晚就受不了了,抱在一起就跟难兄难弟一样哇哇哭。
特别是二妞,人一想到奶奶说大家长大以后就不在一块了,越想越是伤心,往后她再也不这样了呜呜呜呜。
大妞和牛建国是另一个赛道的。
两人垂涎秋玲那机械闹钟好几天了,今儿总算是摸到手了。
秋玲叫这两孩子随便玩,没想到两倒霉孩子随便过了头,直接把闹钟给拆了。
建国和大妞就是想知道闹钟里面啥构造,给拆得稀碎稀碎的。
回头倒是给装上了,就是归位以后不知道哪里多出来个齿轮,问题是压根就不影响闹钟的正常运转。
两人晚上就挨了各自父母的混合双打,嗷嗷哭的往荒屋躲,被打狠了还装死。
牛桂枝
总算知道为啥老太太脸上适时不时就有种‘活着还行,死了也挺好’的暴躁。
但人心里头倒是放松了不少,家旺能在这样的家里头成长,就算她不在也能放心的。
牛桂枝倒不是一个人走,陈光荣夫妻两要去羊城医院报道,能顺路搭个伴。
劳改农场平日里闭塞,还不知道牛桂枝手里头有了一百来块钱的现金,还怕牛桂枝担心钱,叫傅教授给说了下学校的补贴。
上学住宿可都不要钱,牛桂枝的语言类学校是师范,最低档都能拿到第三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