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外地的货车司机探了回头,缩进驾驶室内跟上了。
牛进棚搁后视镜都看了好几眼了,但路是大家的也不能不叫人走,只是觉得很奇怪。
他们抄的这条近路只能直达先锋生产队啊。
生产队本来离镇子就不愿,开货车半个小时就到了。
队上的小孩们最近新得了个游戏,一听货车声就一定要追出去,朝着闹着坐一坐。
孩子们一探头就傻眼了,纷纷跑去父母上工的地方:“车,好多的车!”
队里的人急吼吼的到村门口看。
牛进棚和李知青正和几个外地司机大眼瞪小眼,问人家,“我们回家啊,干啥跟着啊?”
人家外地司机挠头,憋出一句,“我以为抄近路呢!”
社员们七嘴八舌的问那原本是要去哪啊,一听单位来海岛采购年货的,老热情的指路叨叨走哪里路好一点点,看人上车还挥挥手说相聚就是缘分,慢走啊同志!
“等一等”徐春娇从人群里出来,往海的方向一指,“同志,想买啥鱼啊,来都来了。”
人家叨叨买带鱼,黄花鱼还有耗儿鱼,再买点咸鱼干。
徐水生知道亲姑的意思,但人家外地单位买的鱼都是统销统购的品类,再说得通俗一点就是买都只能跟公家买。
徐春娇沉吟,“巴浪鱼干要不要?”
司机问是啥。
徐春娇心里就有数了,人家要买那些统销统购的品种,是因为压根就不认识其他的海鱼。
本地日子枯燥,就是
有外地人来了都能当成新鲜事。
黄水仙也跟着来看外地人,脑子一转立马就赶紧喊,“来来来,我家有好多的巴浪鱼干,淑芬,淑芬回去泡个鹧鸪茶,我跟妈一会就带人回去。”
秦淑芬也反映过来了,拔腿就朝家里跑。
剩下的社员反应过来也晚了,只能跟在后头,见缝插针的喊自家也有。
徐水生一生吼,“闹什么闹,没瞧见人家拉的是货车,你们自个能买卖吗?那不还得通过生产队一块卖出去,都散散。”
他的话也好使,人群呼啦啦的又散开。
谁家的巴浪鱼都是野生鱼,但是野生的巴浪鱼其实瘦瘦巴巴的,所以家家户户都拿来晒鱼干。
这玩意还特别容易逮住,本地俗话称呼为‘照火’,因为晚上在船边拿煤油灯照着海面就能把这鱼吸引过来。
巴浪鱼在近海很多。
早上也捞起来不少巴浪鱼,都当成杂鱼了,又有社员跑去拿了几条新鲜的过来。
外地司机头一句就是,“怎么吃?”
社员们纷纷都觉得很有发言权,想吃得奢华一点就拿来煎,加一点点酱油拿来下饭。
要么就直接咸鱼焖饭呗。
有社员兴致勃勃的喊:“整成鱼饭!”
徐水生叫人一边去。
鱼饭就是把鱼当饭吃,不去鳞,不去内脏,也不去鱼鳃,他保证刚说到这一步外地人估摸着就得摇头。
其实鱼饭得要刚捞起来的鱼,撒盐盖上保证鱼肉口感不散,一层一层的叠满以后
放到锅里头用海水,用不沸腾的程度慢慢的把鱼肉闷熟。
取出来的鱼饭在淋一遍水,放冷了就这么吃。
因为鱼刚从海里起来就直接烹饪,哪怕只放了盐也不会有什么腥味。
顶多就是吃不惯的人觉得有一点点苦味,因为是带着内脏,与肚子里头的蒸熟以后会破。
海鲜吃的都是一个鲜,就比如今天早上才捞起来的巴浪鱼虽然才过去了几个小时了,就这时候上锅蒸在渔民眼里都不算新鲜了。
捞起来的巴浪鱼半个小时内蒸出来的口感,和半个小时候的口感都能吃出来差别。
各家每日必备咸鱼,晒干的巴浪鱼有是必备咸鱼里头的必备品种,而且晒之前都已经剔了骨头,直接拿出来叫人试吃也就完事了。
徐春娇说:“本地的巴浪鱼干是煮熟了才拿去晒,更好吃,各家各户晒的鱼干已经把骨刺剔了,就是孩子们也能吃,回头放点荤油。”
旁边牛进家不言语,巴浪鱼也叫部队鱼。
炊事班都是半吨半吨买的鱼,一年365天能吃三百天,加上鲳鱼,罗飞和草鱼轮着吃,但人依旧很违心的来了一句,“嘎嘎香”
社员们现学现卖,叨叨要不要巴浪鱼做的鱼露,也是嘎嘎香的啊。
一群人叨叨了好一会,人家就听进去一句全都是剔骨了,可以直接吃,总算是问价了。
社员们眼神纯真热切的看着徐春娇。
他们只管出鱼,不管卖。
队上干事商量着,那
带鱼到外头去,小的一毛八一斤,中等的两毛二,大的三毛八。
小黄鱼吃得也多,大的三毛五分八厘左右,小的一毛几分。
都是外地常吃到的冰冻鱼类。
咸鱼也有卖得不顾便宜的,不过还是那句话,野生的巴浪鱼实在是有点干巴。
大家伙商量出了个价格,又问问徐春娇,毕竟人家去了一趟海岛外,眼界不一样的。
徐春娇拍版一斤巴浪鱼干一毛八一斤吧,都是新鲜鱼做的咸鱼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