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日即将入宫,到那时,她便彻底与外界失去了联系,账簿便彻底没了希望。
倘若是兄长尚在,没了她,初府依旧有昭雪转圜的机会。
可这一切总是事与愿违。
如今唯一办法,就是找一个她信得过的,且有一定能力的人,来帮帮她了。
而这个人,还必须与鸿鹄堰无关,且对初家毫无利害关系。
除了司空滕,她再想不出其他人。
“殿下可了解鸿鹄堰一案?”她眼睫湿哒哒的,还带着刚哭过的微红。
“略知晓一些,你今日是为你父亲一事来的吧?”司空滕似乎能看透她在想什么。
初念点了点头,鸿鹄堰一案影响甚广,就算是桥边乞讨的小儿都能对此案议论两句,他又何尝不知。
“我本不愿将殿下牵扯其中,可”
初念欲言又止,司空滕既然选择远离朝堂之事,必然有自己的原因,而她这番央求,实在是强人所难。
“你是想让我帮你找到那本真账簿吧。”
司空滕猜出了她的意图,也看出她难宣之于口的神情。
“是,殿下怎知晓?”初念问道。
“从你那日满身是伤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便遣了人去查了查,毕竟我受初源所托,总不能连你是如何伤的都一问三不知吧。”
司空滕指尖抚过她额头,那伤处的疤痕已经脱落,只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印记。
世人如今只知道他隐忍不争,却都忽视了他曾经也是赢于朝堂的胜者。
他神色添了几分落寞,无奈道:“只可惜,我如今远离宫闱已久,怕是有心无力”
“求殿下!”
初念陡然害怕,话音里透着细微的祈求。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去死,而她却困在深宫无能为力。
她会生不如死的。
“求殿下帮帮我,我会将父亲留下的图纸交给殿下。”
初念紧紧拽着司空滕的衣袍,不知不觉间,她脊背已沁出了薄汗。
求人的滋味令她如芒刺背。
“也罢,我便帮你这一回。”
司空滕终于不再面露为难,应了下来。
于他而言,寻一件东西并不是难事。
直到听到这一句话,初念才松了一口气,心底的石头落了地。
月上梢头,暮色渐浓。
只一晃眼的功夫,天就暗了下来,灰蒙蒙的。
似乎和一身墨袍的司空滕融为一体。
荣李从远处走出,禀道:“诏狱那边在催促了。”
司空滕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初念肩头道,“去吧。”
初念竟有些不舍,但终究还是起了身,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上了马车,初念摩挲着身上的这件斗篷失神,竟才想起还未曾对司空滕道一声谢。
他收留了她多日,还肯屈尊降贵带她去岑府的婚宴,如今还愿意替她寻账簿。
这桩桩件件,她竟未曾道一声谢。
“吁——!!”
车夫一声疾呼。
因着马车赶得急促,骤然停下,初念猝不及防扑了出去,若不是门挡着,恐怕就直接滚下了车。
“发生了何事?”
初念朝着外问道,却无人回复她。
紧接着,她听到门外一声闷哼。
心中莫名腾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伸手拉开车门,车夫的身体便顺势向内倒了进来。
她以为车夫只是受了伤,正准备伸手去扶,却见他的脖子赫然出现一道血洞,正汩汩喷着鲜血。
眨眼功夫,便染红了车内的木板,和初念的鞋尖。
人已经断了气。
初念被吓得直接失了声,脸色煞白,想往后退,腿却僵得怎么也动不了。
就在此时,车外那刺客突然出现,一跃跳上车辕。
他半个身子已经探了进来,伸手就要去抓她。
正当刺客要碰到她时,却被外面的一只手直接拽了出去,飞出数尺远,最后重重跌入泥泞中。
“李副将!?”
初念又惊又喜,双眼噙泪欲滴,如同一只受了惊了兔子。
李道从是行伍之人,又是从战场上回来的,手劲自然比这些整日飞檐走壁的刺客要大得多。
于他而言,对付三个这样的刺客都绰绰有余。
那刺客摔出去后便口吐鲜血,挣扎了几下便趴在原地没了动静。
见状,李道从不再去看那刺客,将车夫的尸体搬了下去,转而问道:“初姑娘没有受伤吧?”
“我,我没事”
初念咬着唇瓣,胸口一颗心猛烈地砰砰直跳。
她连忙掏出药瓶,倒出一颗药吞了下去。
就在她抬颌吞药时,余光瞥见远处的那刺客似乎动了动。
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又用力眨了眨眼。
只见空中多了几道刺眼的微闪。
不好。
这是暗器反射出的光!
那刺客竟是装死。
刺客就是刺客,既然力道不如人,暗器与毒却使得好手,更善伪装欺骗。
“副将小心!”
初念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