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今日忙得差不多了,玉棠便脱了外衫,只着中衣在屋里看账写计划。
这才让向黎去拦了下胡瓜,没让人直接进来。
“向黎,你带着念哥儿去休息,我自己去就好。”,玉棠望着在书桌旁头一点一点的容念,脸上满是温柔。
向黎有些担心地看向她,玉棠轻轻笑笑。
“郎君和叶公子他们都在,不会让我吃亏的。”,她抬手摸摸向黎的脑袋,起身披上外衫裹上斗篷便出了门。
如今虽已立春,但是倒春寒还是冻得人止不住地打颤。
她将笼在披风里的双手来回摩擦着,又加快了些步伐,只求身上能暖和些。
“你们是哪里来的土匪,又抢又打的!真是好大的胆子!”,声音洪亮高亢,语气中的怒火也燃得正旺。
“分明是你们想偷孩子,被我们撞破,你们恼羞成怒这才污蔑于我们!”
唐之南的声音平缓有力,并未跟着人家的思路乱跑,将事情一一道来。
玉棠心下大定,看来,今天这事,他们该是占理的,那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快走几步,将大门打开。
随后沉下脸色,走到唐之南身边,冷冷开口:“这是哪家的大厨啊,手艺如何倒是不知,添油加醋的本事却是一绝。”
在门口大放厥词之人见来人是个年轻的小娘子,眼里的轻蔑劲更甚了。
“我竟是不知,还能有女人当家做主的。”,他嘲笑地看看唐之南和叶明昭,眼里的不屑已经快实体化了。
“两个大男人惹了事,还得个女人来擦屁股,你们也不嫌丢人。”,他说完还对着玉棠等人狠狠呸了一口。
叶明昭被这人嚣张的态度气到了,冲上去就想干架,被一旁的唐之南拉住了。
她看看玉棠,似乎在征求着什么意见。
玉棠微微摇头,示意他们不用出手。
唐之南得了信号,把叶明昭抓得死紧。
“世间公道跟男女有什么关系,你莫不是心虚,这才拿身份攻击我。”
玉棠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刚刚打成一团才分开的几人。
唐之南和叶明昭身上有些脏乱,好在未见什么伤处。
其余五六个身型魁梧的汉子,将一个脸带泪意的瘦弱女人围在中间,女人怀中抱着个闭着双眼的孩子,睡得很是香甜。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双方这会儿又吵又打的,那孩子愣是没醒。
非要说没给孩子下药,傻子都骗不过去。
玉棠唯一没想通的是,这么明显的人拐子,怎么会主动嚷嚷着报官呢?
玉棠声音冷肃,因着在云州当了好些年的掌柜娘子,端起架子来也是有模有样的。
刚刚还嚣张的男人气势不由矮了一头,“小娘子,某也不是看轻你,实在是你家下人无故攀咬,这才闹成这般模样。”
也不知是谁在暗中拽了一下女人的衣服。
女人将孩子交给身边一个男人,随后立刻扑出来跪在地上嘤嘤哭泣着。
她身着棕褐色麻衣,头上用布巾做了简单的装饰,因着刚刚的打斗鬓发有些散乱,但是发髻却梳得很是平整。
她柔弱倒地,抬手抹着眼泪,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和一小段绸布的中衣袖子。
“奴的丈夫抛下奴和孩子不知去向,奴一个人将孩子拉扯大实在不易,所以,这两位公子拦住奴的去路时,奴这才害怕得叫了起来。”
她边说边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看玉棠。
“这些好汉不过是见奴为难,这才出手相助的。”
玉棠看着在地上柔弱可怜的妇人,又看了眼气势汹汹的其他人。
有两人在妇人的言语中眼神飘忽,随后紧紧盯在孩子身上。
而刚刚义愤填膺,嚷嚷着报官的大哥,则胸脯更挺了。
“人家苦主在场,某还是劝小娘子公正处理,若是闹到官府,判你们是人拐子就不好看了。”
妇人闻言,赶忙摆手,“如今既然知道是场误会,便就此作罢吧,奴实在是担不起更多的风波了。”
玉棠侧首看向唐之南,“人家好端端地走在路上,你偏生去拦人家作甚?”
叶明昭立刻就想开口解释,被唐之南胸口一锤堵住了话头。
“这孩子我看着面熟,但是,这抱孩子的妇人,我却从未见过,这才想拦下来问个分明。”
玉棠咀嚼着唐之南的话语,那妇人却哭着开口了,“这半大的孩子长得本就相像,公子就因为这种原因说奴是人拐子,实在太伤人心了。”
暴躁大哥也不满起来,“你们少在此处拖延时间,这天儿还冷着呢,非要孩子陪你们一起在风里冷着才行吗!”
“阿南,你说孩子面熟,你可能指认出是哪家的吗?”,玉棠不受干扰,继续提问。
“是城南李家的孩子。”,唐之南答得很快。
城南李家?
那是梁城的大粮商,听说很是喜爱才几岁的小孙子,时常带着去各处露面,听长辈们聊些生意经。
唐之南一直是管着采买这一块儿的,同各家商户打交道再是正常不过,见过李家这个受宠的小孙子也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