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高高垒起的包裹处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谢容锦长腿一迈,轻巧地将东西丢开,将埋在下方的人给完全露了出来。
女人微微仰头,一双杏眼水波流转,嫣红的唇瓣微微喘息着,一股让人舒心的甜香将谢容锦彻底包围,让他一瞬间就松了心神。
“玉棠……”,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女人的脸颊。
对方却一侧首,未让他碰到分毫。
“世子爷许久不见,这着急的性子倒是未曾改变。”
谢容锦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尖泛起一股酸意,她这是,不愿自己碰她吗?
若是以前,他定会捏住玉棠的下颌,将她拽进自己的怀中,将她欺负得连连求饶才肯罢休。
可是,今日,他望着那双逃避又冰冷的眼神,只余心疼,什么都不敢做。
她曾经不过是他的通房,现下也不过是个平民,若是自己想强要了她,又能如何呢?
他的心慌乱无比,那些往日的习惯似乎在逐渐醒来,他只需要用上那么一点小小的手段,她又能耐他如何呢?
他的手掌再次抬起,想要强行掰过玉棠的下颌同自己对视。
指尖已然触及她温软的脸颊,却被她不经意的轻颤瞬间吓得缩回了手。
罢了,罢了,反正人都已经找到了,何必急在这一时半刻。
他不再上前,反而靠坐在了车厢里,轻声问道:“为何躲着我?”
玉棠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她忍不住略微侧首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谢容锦。
他竟然没有上来就喊打喊杀的,反倒是好声好气地问她话,这是让玉棠没想到的。
她心思转了转,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外面天寒地冻的,还请世子爷将民女的夫君和孩儿都叫上车,民女怕冻坏了他们。”
谢容锦一想到刚刚强硬拦着自己的男人,心里就冒起来一阵不爽。
他偏过头去,冷着脸并不说话,整个空间都跟着沉默了下去。
玉棠见状,整个人从包裹堆里爬了出来,随后规规矩矩地对着谢容锦行了礼。
“民女求世子爷放他们三人上车。”
谢容锦的火气这下燃得更旺了,好啊,真是好啊。
她刚刚面对自己的时候,不光不行礼,还一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模样,清高得好似下一刻就要去就义一般。
现在为了车外那几个人,就愿意来自己面前卑躬屈膝了?
她到底把他谢容锦当什么了!
“你为他求情!他刚刚当着我的面同那姑娘拉拉扯扯,你还想着他作甚!”,谢容锦一时气不过,将心底的怒火喷涌而出。
玉棠并不恼怒,只是淡定地看着他,“且先不说那个小姑娘民女的侍女,就算真是夫君的新欢,民女也绝无二话和怨言。”
“什么?你竟然为了那么一个男人,如此作践你自己?”,谢容锦几乎是怒吼出声。
这声音大的,站在车外的向黎和唐之南都吓了一跳。
“郎君,我们真的不去帮帮夫人吗?”,向黎搂着已经醒过来的容念,忧心忡忡地看着车内。
“且先等等吧,我们这会儿过去,怕是会帮倒忙。”,知道所有内情的唐之南只能叹气,看谢容锦这副模样,玉棠想走,怕是难啊……
向黎憋着嘴,心里很是不解。
夫人跟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自家郎君怎么一点都没有危机感呢?
哪怕那个男人是位高权重的世子爷又如何,难道一点身为男人的愤怒都没有吗!
她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唐之南,有些愤愤地跺了跺脚,便转回去关注车内的情况了。
“作践?”,玉棠抬眸看向谢容锦,眼神里不由染上一抹讥讽。
“民女是郎君明媒正娶的正头娘子,现下还有一个共同孕育的孩子,生活亦是衣食无忧,民女倒是不知,做正头娘子竟是作践自己。”
谢容锦被这一通话说得语塞。
对啊,他有什么资格同玉棠说这些,当初,玉棠在侯府不过一个通房,连个妾室都不是。
现在人家好好地当别人的正头娘子,在名分上,确实比通房好听得多。
“若是民女所知未有错漏,世子爷同尚书府的杨小姐,也是已经成婚二载了。您已娶妻,我已嫁人,何必再来追寻这些个劳什子往事呢?”
玉棠语气淡然,语调上却不由带上了一分讽刺。
谢容锦很想开口说一句,他没有!他根本没碰过杨玉安一指头!
玉棠一直飘向车外的眼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闷棍。
她已然心有所属,自己这般强求真得好吗……
他一时间有些颓然,转身掀开帘子出去了。
玉棠见谢容锦离开,不由松了一口气,可是,心里的酸胀感却无法缓解。
上辈子,她就是被那双盛满爱意的眼睛骗的没了命。
她本以为,有了教训,她便再也不会被这双眼睛给骗到了。
可是,谢容锦见到她时,眼神里迸发出的惊喜,听到自己拒绝后露出的悲伤和痛苦,还是会在她的心口上闷闷地来上一拳。
他似乎还念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