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诀挑了挑眉,薄唇掀起讥诮地笑。
“可惜你九泉下的家人,只会觉得你狼心狗肺,愧对先人。”
夜枭眼底闪过防备,紧紧地握住拳头。
“没想到凌王殿下堂堂战神,竟也学人用挑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到底是挑拨还是确有其事,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宇文诀冷厉的黑瞳里闪着寒光,抬了抬下巴。
追风拿出几页文书,送到了夜枭面前。
“夜枭,你在柳家多年,他们应该教你认字了,你自己看。”
夜枭瞪大眼睛,借着火光辨别那文书上的字迹。
随着追风一页页地翻过去,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尘封多年的记忆,似乎也随着这些冰冷狠辣的文字,呼之欲出!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当年寨子失火,是我父母畏罪自尽,怎么可能是义父下令杀了他们?”
说着,他双眼泛红,恨恨地看向宇文诀。
“凌王,一定是你为了挑拨,私造文书,挑拨我和义父的关系!”
宇文诀勾唇冷笑,亲自把盖着私印的那页送到他眼前。
“丞相印章怎么可能私造?而且,你跟随柳丞相多年,应该认识他的字迹。”
夜枭浑身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不可能是义父,怎么可能是义父……”
正是因为认识,他才如此愤怒,才如此不可置信!
上面的字迹,确实是柳寒渊亲笔所书,一字一句,要了他全家的性命!
宇文诀眼神晦暗,高深莫测地望着夜枭。
“十三年前,你父母盘踞伏龙山,威霸一方,却从来都是劫富济贫,不伤平民百姓。”
“柳寒渊为了晋升丞相之位,派人潜伏其中,把你父母家人一网打尽,甚至,屠了整个山寨,只有你,逃出生天。”
宇文诀声音冷厉,字字如刀,重重地刺在夜枭心上。
夜枭目眦欲裂,浑身剧烈地颤抖着,肝肠寸断,声若啼血。
当年寨子失火,他受了惊吓,记忆尽失。
柳寒渊收养了他,一直告诉他,他的父母为非作歹,朝廷招安之际,他们遭遇了仇家,整个山寨都随之倾覆。
追风收起那文书,恭敬地退到一边。
“夜枭,当年有人蓄意在吏部放火,我家王爷亲自救出了这文书,不可能造假。”
冰冷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夜枭只觉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
梦中常常出现的身影,逐渐具象化。
想到梦里的火光冲天,血流成河,他拼命摇头,泪流满面。
“不可能,义父不会这么对我的……”
宇文诀冷眼盯着他,“夜枭,当时寨子里有许多孩子,都被灭口,你可知道,柳寒渊为何要留下你?”
夜枭愤然抬头,双眼通红充血。
他声音嘶哑,咬牙切齿地问道:“为何?”
“灭寨是为证明他手段凌厉,对朝廷的忠心。
可留下你这个敌人之子,却并非心软,而是要利用你,证明他的仁心,在民间博取名声!”
夜枭浑身一震,幼年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浑身颤抖,痛彻心扉。
他想起来了!
那晚,父母带着那些曾经流离失所,后来在山寨聚义的人谈投诚诏安之事,却被人下了毒,毫无反抗之下,被屠光殆尽……
而他,因为目睹了一切,高烧惊惧昏迷,再醒来时,已经在柳府。
柳寒渊愧疚地告诉他,那晚整个伏龙寨都被仇人寻仇所杀,只救下了他一个。
他懵懵懂懂,多年来认贼作父,把柳寒渊当作父亲,也私下暗查灭寨之事。
可无论灭了几个山寨,都查不出当年真相。
如今,宇文诀给他看的机密文书里,却有柳寒渊亲笔所书的真相。
柳寒渊假借诏安之名,灭寨立功,对外只说伏龙寨被仇人所杀,维护朝廷形象,只为当年高升。
灭寨之事,也确实让柳寒渊如愿成为丞相,一坐就是多年。
夜枭紧紧地握住拳头,几乎要把骨头捏碎。
“柳寒渊……竟真的是他!”
他敬柳寒渊如父,柳寒渊却跟他有血海深仇!
宇文诀眼神暗沉,冷冷地问:“夜枭,事到如今,你还要维护柳家吗?”
夜枭猛然抬头,声音沙哑刺耳,唇角有血迹流出。
他眼神猩红仇恨,那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凌王,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宇文诀面色冷峻,黑瞳寒意凛然:“到底是谁让你刺杀姜宁母子?”
夜枭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义父多次在我面前提及,是凌王妃害他名声尽毁,我为了博他欢心,就私自出来刺杀凌王妃。”
他抬眸看向宇文诀,眼底满是悔恨。
“如果凌王想在我这里获得直接证据,怕是有些困难。”
宇文诀冷声道:“夜枭,你可真是被人玩弄于股掌而不自知。”
夜枭脸色颓败,羞愤地望着他。
“凌王现在要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