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当中,陈松瞧着眼前这一幕,兀自笑了起来:“穆青璇真是好手段,借我殒命国葬一事,在百姓面前敲打亲王,他们碍于颜面跟国葬一事,又不敢拒绝,这一手着实是高。”
揽月在一旁不解:“穆琛跟穆熙上供我都能理解,毕竟他们难辞其咎,可为什么其他亲王也要有所表示?他们在此之前跟这件事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不定在接收到国葬安排以前,他们都不认识你,根本没必要大出血吧?”
这就是不懂是非曲折,不明朝堂争锋的人,才会说出来的话。
陈松道:“假设说,两面鸠尾共有八个徒弟,其中首徒跟次徒实力最强,他们对师尊有所表示,其余处境较差的弟子,是不是也得照猫画虎地拿出些东西出来。”
“这倒不是说他们对师尊有多崇敬,而是要让师兄心中放心,若不这么做,其他两位徒弟会不会心有芥蒂?”
“穆青璇借国葬的事,制衡恭亲王跟理亲王,又用他们两人限制其他藩王,自然会有想要的结果。”
“那为什么她原来不怎么做?”揽月还是不太明白,要是早点这样做,应该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吧?
陈松笑道:“契机,他需要一个契机获得制衡藩王的机会,我的死恰好就是这契机,在这关头,万民连心,就算是藩王也不敢忤逆圣命,你现在身
边的每一个人,都是给穆青璇撑腰的功臣。”
揽月想了想说道:“不过,以藩王的强大也不用忌惮百姓们的支持吧?”
“错!”陈松摇头:“大错特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于国而言,水就是百姓,原来因为皇帝无能,百姓对皇室失去信心,水也就失去解渴之功效,而现在,借我死这一件事,水再度凝聚起来,藩王也不得不怕。”
揽月若有所思地点头。
陈松说的她并不能完全听懂,但也七七八八地明白了些看似粗浅其实都是金玉良言的道理。
话至此处,高台上,穆青璇满意微笑:“既如此,那这国葬就先行告终吧。”
“诸位放心,我所说的告终只是先行撤去这盛大仪式,对陈松的祭奠将会持续整整七日,届时我京城百姓均可以前往灵堂参拜陈松,到时候,恭亲王会陪着大家的。”
穆琛闻言以后只是眉眼微颤,没做出任何反应。
百姓登时沸腾起来。
他们最大的愿景就是参拜陈松,现在有这个机会,当然得牢牢把握,更遑论还是跟藩王一同参拜,那更是相当有排面的事。
陈松在人群中愣住,这就结束了吗?
揽月见穆青璇要走,便开口说道:“咱们走吧,皇帝一走也就没多大意思了,你总不想自己
参拜自己吧?”
陈松:“???”
走什么走?
光顾着看戏了,最重要的事都还没做呢。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凑个热闹。”陈松说完,便就要上前,揽月见状大惊:“你想干什么?”说着,她还紧紧抓住陈松的衣摆,不让他动身。
“杜姑娘帮我拦住她。”陈松说完,杜平瑶想都没想,就直接抓住揽月的手,魔道的修炼者跟仙道一样,都有同一个弱点,那就是肉体实力偏弱,被杜平瑶钳制住以后,纵使揽月用劲挣扎,也是一点用都没有。
“你干什么?”揽月扭头紧盯着杜平瑶:“你知不知道陈松是去送死的?”
“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杜平瑶道:“我们拦不住陈公子的,他决定的事,无论如何都会做到,所以你也不用再做无用功了。”
揽月睁大眼:“你知不知道陈松这样是会死的?”
杜平瑶点头:“知道。”
作为最默默不闻的参与者,他知晓一切的利害,但依旧坚定不移地听从陈松说的话。
“那你这是干什么?”揽月怒吼,惊地百姓连连皱眉。
杜平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煦一点:“陈公子要死我就陪他一起死,陈公子说的话,我只能
遵从。”
揽月无奈叹口气,这都是什么神奇的主仆啊。
“不好意思。”
“劳驾挪一下。”
与此同时,陈松已经艰难地在向前挤。
人实在是太多,而且现在也没有要散去的架势,陈松颇为难受的一点一点向前。
恰在此时。
周兴邦来到高台上:“众百姓能来为陈松送行,我深感欣慰,陈松若泉下有灵,也一定会感受的到大家的热情和惦念。”
“今日机会难得,我看诸位就在此处,向陈松跪地送别吧,也算告慰他为大乾奉献生命的一颗火热之心。”
他是有私心的,独为陈松的私心。
将走未走的穆青璇也停住脚步。
背身抹掉眼眶凝聚的一滴泪。
刚才她的那副姿态都是伪装出来的。
其实……
她那里舍得就跟陈松这样阴阳两隔。
“周祭酒说的是,陈公为大乾而死,我们理应如此。”
“陈公请受我们一拜。”
“陈公千古。”
“陈公一路走好。”
百姓们纷纷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