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天佑军找到了射箭这么个能对田寿县衙兵造成威胁的办法,可李国安怎么会没有应对的手段?
他再次退出城墙,也立刻让手下开始寻找能抵挡箭矢的道具,无论是各种门板,还是铁制头盔,亦或是其他的东西,都能够抵挡天佑军射出来的箭矢。
李国安已经做好了拼尽最后一滴血的准备。
这边城墙的方向打的如火如荼,而此时的县衙之内,叶贤正在奋笔疾书,不断写出一封又一封的求救信。
他从平遥县过来的时候,也顺道从那八十名骑兵中带来了其中的四十人。
不过这些人被叶贤带来的目的,当然不是作为田寿县的援军,而是来帮他送信的。
他飞快的给自己能想到的,可以支援自己的人写下了求救信,再由骑兵分别送了出去。
这一次,他一共送出去了三封信,分别是前往王诚的住处,风云山庄黑鹰寨的萧月凝,以及青云县中,那些居住在自己家中的天榜高手。
接下来要做的,也只能是等待了。
他坐在衙门中,就能听见城门方向传来的喊杀声,可他现在不过独自一人,根本无能为力。
之前在平遥县的那些精锐,全部被
他留在了平遥县里。
之所以没带上他们,是因为平遥县那边也需要有人镇守,如果他全部带走,那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可如果自己只带走一部分,半路上一旦被萧荷发现,就很容易被萧荷包围。
再三斟酌之后,他才决定独自来到田寿县。
城门方向,城墙上已经是血流成河,不过这些鲜血更多的,是属于天佑军的鲜血。
衙兵在摸清楚了对方的进攻手段之后,也找到了应对的办法。
萧荷的思路十分简单,就是不断派出手下攻城,拖住城墙上的衙兵,等手下战死的差不多之后,再继续放箭。
至于为什么不在手下攻城的时候放箭,因为那时双方正纠缠在一起,而且天佑军的士兵更靠近外面,此时放箭只会让手下过得更惨。
大战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才逐渐平息许多,可谁也不敢在这时有半点松懈。
太阳落下,又再次升起,城墙上的衙兵只觉得浑身麻木,他们每个人都是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可没有一个人面露疲态。
这一场好似吞人巨兽的拉锯战继续开始,虽然萧荷的计谋看似简单,但每次走完流程,都要花费一个时辰的时间。
城墙上的衙兵越来越少,可他们眼神中的光芒,却愈发坚定。
“小叶子,你别死啊,你这狗日的,怎么能比老子死的还快?”
一名中年男子正趴在一个少年身旁,嚎啕大哭,少年是今年才进入衙兵的新兵,也是他的手下。
他刚才跟一名天佑军激战正酣的时候,险些被人偷袭,是这少年帮他挡了一道。
只是这一刀不偏不倚的正中小腹,肠子哗啦啦的流了一地。
少年的眼睑开始低垂,极力想要睁开,却显得十分艰难。
“老东西,其实……其实你不见的那些酒,都是我偷喝的。”
“还有当时在李大人菜园子里偷菜的人,也是我,都是我害你受了那么多的责罚。”
“老家伙,我这辈子没法报答你了,只能下辈子……”
少年声音虚弱,甚至有些听不真切,说到一半,却忽然没了动静。
中年男子猛然抬头,才发现少年竟然脑袋一歪,已经没了气息。
“小王八犊子,你给我醒过来啊,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类似的景象,在城墙上不断上演。
起初,其他士兵见到这样的场景,还会忍
不住眼眶通红,可到了后面,他们心中就只剩下了麻木。
他们甚至记不得自己是为什么而战,也记不得打了多久。
现在在他们的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念头,杀光眼前所有的敌人。
人的力量是无穷大的,能够支撑这股力量的东西有很多,而其中有那么一种,名字叫做信念。
而支撑着这些衙兵的信念,便是在他们身后的这座城市,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或许有她们讨厌的,他们喜欢的,可那都是他们的同胞。
士兵们撑着麻木的身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真是顽强啊。”
萧荷看着城墙上的景象,也不禁一阵感慨。
其实城墙上的衙兵已经换过了一轮,之前那些受伤的衙兵有不少都退到后方疗伤,可前面的衙兵都推了下去,那些伤员只能再次上前。
到现在为止,天佑军已经损失了六七百人,城墙上的衙兵也只剩下了一百出头。
而且,他们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可偏偏就是这绷紧到最后的一根弦,却始终没有断开。
李国安站在城墙上,身旁有两名衙兵扛着大盾,帮他挡着下方射来的箭矢。
从开战到现在,他一直和士兵们站在一起,没有退缩半步。
可他到底只是一名文官,那些训练有素的衙兵此时尚且都吃不消了,更不用说李国安那瘦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