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软软的生物在贴近。
这是……他的儿子。
盛弈的身体僵在原地。
他从未被这样弱小的孩子主动靠近过,可以说盛弈此时是有些慌的,他第一时间看向了沈雨茗。
这个方向看过去,近处是盛砚,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身体粘在他身上;中间位置便是沈雨茗,她的手指在茶杯上不停地滑动,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远处站着沈雪禾,正望着他们父子二人。
沈雪禾……
盛弈的舌尖漫上涩涩的酸甜,像是未熟透的新鲜果子在口腔炸开,又如同江南的水雾浸透胸膛,湿润的、柔和的,丝丝缕缕地侵入,让他的心一下子胀了起来。
杀意悄然隐去。
孩童柔软的脸蛋贴紧他。
右手将扣环按下,手臂僵硬地从腰后绕过来,盛弈伸出大掌,摸了摸盛砚的头。
是很生涩的动作。
“你……很好。”
是他做得不对。
根本没有什么误会,他之前对砚儿确实不好,难得砚儿还愿意亲近自己。
他曾经怨恨父皇的忽视和冷漠,直至今日他才察觉,原来自己的冷漠较父皇更甚。
平心而论,如果父皇并不看重砚儿,他真的会主动去皇宫看他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直到刚才,他还在拿着儿子的事扯谎害人。
他算什么父王?
说来可笑,儿子两岁多了,他现在才产生了些许父爱。
好在一切还有弥补的机会。
“砚儿……”
是你姨母让你过来的吗?
对于盛砚,盛弈是有一些愧疚在的,尽管不多,但足以让他问不出口。
这是他和沈雨茗的儿子,身为父亲,他不应当问他这种事情,他太小又太聪明,盛弈很怕把他养歪,他也不想影响自己在砚儿心目中的形象——虽然目前并没有什么好形象。
也没有必要问,盛弈心里是明白的。
“我来陪你玩儿吧,你平日喜欢玩儿什么?”
“捉蝴蝶、捉迷藏、拍球……”
沈雨茗看着父慈子孝、和乐美满的一幕,抿下了一口清茶。
曾经她也幻想过这样温馨的场景,后来发现全都是虚假泡影,她并非从未对婚姻产生过憧憬,只是盛弈……他永远只想着索取。
是他把她逼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不会做父亲,可是有谁天生就会做别人母亲吗?
再怎么强大,她也只是个凡人,这么多事情压在自己身上,她也会有累的时候、虚弱的时候,盛弈在她这里寻求慰藉,谁又来给她安慰呢?
多次精疲力尽之后,沈雨茗终是学会了自我调节。
至于现在……沈雨茗平静地看着父子二人向花园那边走去,心中升不起一丝波澜。
迟来的廉价的父爱,她觉得很没意思。
就这样吧,总归对砚儿是有好处的。
生死危机过后,陆存放松地靠在墙上,姿态很是随意,单腿微微弯曲,有一种洒脱不羁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盛弈运气好,还是他的运气好,他们两人都到了那种情况还能相安无事。
沈雪禾朝他走过来,学着他的样子靠了上去。
陆存笑了笑,应该是娘子运气好才是。
“那些话是你教他说的?”
“什么话……哦,你说砚儿啊,我怎么可能教小孩子说这些,我只是鼓励了他一下。”
说话间,沈雪禾向陆存靠了靠,低声问:“相公,你不生气吧?”
“不生气。”
“那……晚上也不会生气吧?”
陆存侧过头,戏谑地看着沈雪禾,“那你应该去问晚上的我。”
“天还亮着呢,娘子就想到晚上了?”
他现在也想通了,夫妻之间有太多的方法去……他没必要拘泥于最后一步。
沈雪禾站直身体,踩了踩他的脚。
“讨厌!”
沈雨茗不想看到妹妹和别人在这边卿卿我我,借口疲乏去了房间休息。
她确实有些累,心累。
见沈雨茗离去,沈雪禾又踩了陆存一下。
“都怪你,我姐姐走了,肯定是你说话声音太大了!”
要是姐姐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不管你生不生气,我现在生气了。”
沈雪禾握着拳头就往陆存身上砸,很有分寸地避开了他的脸和脆弱部位。
作为一个常年病弱之人,沈雪禾的力度有限,陆存却装得呲牙咧嘴的。
他是从小被他娘和舅父按着打的,身体看上去清瘦文弱,实际上很是结实,这点力道……他都怀疑她能不能给他留下点儿印子。
对于娘子把送他的东西转送给砚儿,陆存确实没有生气,娘子在小事上马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她又不是故意的。
至于晚上生不生气,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待到沈雪禾打累了,气消了,坐下歇息时,陆存装疼地颤颤坐下,心里想着其他事情。
“娘子,你为何要鼓励砚儿去亲近盛弈?”
“他为人这般蛮横不讲理,对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