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说,今年是早春。夕元双节一过,不等春分至,天地就已褪去衰容遍染新绿。天风穿过巷陌深长,柔嘉似天赏,熏得人间花开抽绿,人世福乐昭昭。
人们仿佛还没从夕元双节的喜庆热闹中离开,摆脱了隆冬的严寒苦楚,除去了灾厄忧愁,焕然一新地生机勃勃,富乐兴兴,人人皆喜笑颜开。还有人燃放了喜庆的鞭炮,甚至还夸张地拿出了白日里只能听响的礼花砰砰地放着。
他们仿佛在欢度一个比夕元还要盛大的节日,平日里最冷清的数十条御道上今日也开放了,熙熙攘攘地堪比闹市。各大家族的来使,各大门派的长老,篆刻了不同族徽的奢华辇轿宝塌于隆天内穿行而过,似乎是要参加一场八方来贺的盛典。
人们奔走相告。
人们欢喜若狂。
“老黄,快点快点,听说那蔽焱台五里外的位置都站满了,你到是快点!”
“这才几时啊,这些人都不正常吧去那么早排队?”
“那你以为呢?听隔壁的梁家婆子说他们家儿子头天半夜都去打地铺排队呢,还有人在拿前面的位置来卖呢!”
“哎呀不就是去看杀头的吗,至于吗。”
“什么杀头!是要烧死的!再说了,那可是霸相府的余孽,还有汪若戟呢!”
“也是,那个大贪官。”
“何止是大贪官,那是佛面鬼汪若戟啊,你可不知吧,他那一整个霸相府里头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听说都是他养的些罪大恶极的歹人。他平日里杀了多少人啊,多少无辜的人死在他手上,还有他手下这些歹人,圣帝可真是英明,早就该杀他了!”
“这么夸张的吗?”
“你不知道,那汪若戟不是爱喝茶吗,听说他喝的茶都得先拿人血泡了。还有他霸相府那个琢心苑,听说都是用人骨头搭的!还有还有,他园子里养了许多凶兽,平日里得罪他的人都拿去活活喂了这些畜生!”
辇轿行走穿过巷陌,外面的交谈声此起彼伏的传到轿内。
狐玉琅咳了一声,“景臣,叫他们闭嘴。”
“是!”
片刻间,外面几声惨叫那些巷子里闲言碎语的几个家伙就被景臣给收拾了一顿,噤声安静。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哈。”一直靠着闭目的墓幺幺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忽然笑了起来。
“市井流民愚钝无知,你不用介怀。”狐玉琅今日盛装华服,覆了一层面纱挡住了脸,应是什么防御法器,能隔绝人的神识,使人完全看不清他的面容。
“不。”墓幺幺手肘支在椅臂上撑着脸,她眼前这厚重的轿帘仿佛完全挡不住她的视线,她好像能清楚地看见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每个人的脸上又是怎样的得意洋洋。
“我爹他……素来不喜荤腥,平日里我都没见过他吃过什么肉食。素来去疏红苑回来时,不管多晚,都要沐浴熏香许久,闻见了血腥味都会皱眉。还总喜欢灌输我同样的思想,总让后厨给我做些劳什子的花花草草,说一个女孩子家家还是贵子,吃太多肉不好,难免会有体味。为这事,我没少和他顶嘴。蕙枝嬷嬷和陆叔疼我怕我吃不饱,半夜里偷偷做些大鱼大肉让轻瑶给我偷运进来,还会给我储物戒指里准备许多肉食。”
“……”狐玉琅想起她那时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来的那些烤串,没有说话。
“我爹起初发现了还罚我,后来便干脆睁一只眼闭只眼了,到后来,到是我们的饭桌上也能见到些肉菜了,也能当着他面吃肉,他也不会像平日里不喜了。明伯伯总训我说,也就是你,换个人当着你爹面吃肉,你爹得把他炖成肉了。”
“……霸相爷很疼你。”狐玉琅轻声说道。
她仿佛并没有听见狐玉琅说话,“人血泡茶,哈哈,若荒唐一句,这世上真有那么一个人敢端一杯人血泡茶到他面前还能好好的活着的……应该只有我了。”
她眨了眨眼睛,噙着的笑格外的暖。“这些市井流民并不愚钝无知,他们之所以如此恐惧与他,是因为汪若戟这三个字,便意味着无所不能,无往不利。”
“可,他惯我任性一次,便有了第二次,就……会有无数次,以及最后一次。于是这样一个无所不能,无往不利的罪大恶极之人,终是栽到了我的手里。”
“幺幺。”狐玉琅望着她这样平静,心里悬吊着的一口气更加揪紧了。“你……”
墓幺幺破天荒地没有像之前那样不允许他这样叫她,表情仍是平淡如常地。“我们到了。”
她说完这句话,外面的景臣就这样说了。
“把这个戴上吧。”狐玉琅忽然伸出手拦住了要走下辇轿的她,递出同他脸上一样却不同颜色的黑色面纱。“今日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会在你的身上,戴上这个会好受一些。”
“不用。”墓幺幺推开他的手,出手去搀住坐在她对面死气沉沉宛如一具睁着眼的尸体的狐狂澜。“身为霸相府的贵子,这些年我何时不曾被人关注过?早就习惯了。他们想看,便看是了,我还怕他们今日不好好看个仔细。”
外面礼声更响了,听监吏的声音在邀请天狐族的族长前去观礼。于是狐玉琅没有来得及去深想,她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