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砖房的正位摆着一张长形案桌,桌上放了茶壶茶杯,看起来简单干净。
围着长案桌放了十把靠背椅,房间剩余的地方则放了好几张长条凳。
这间房被当作庄子的临时会议室。
开春就要耕种,时间不等人。
顾青槐想了想,把顾衡和崔老四也叫了过来,干脆一次性把千亩田地的事彻底解决。
崔老四有点憨,不太适合干刀尖舔血的事,崔老大不想他英年早逝,就央求顾青槐,让他干点不和打打杀杀有关的事。
顾青槐觉得老爹一个人管理一千亩地和那么多俘虏,肯定忙不过来,就决定把崔老四指派给老爹,让他有个帮手。
崔老四虽然脑子不算灵活,但执行力很强,人又朴实温厚,最适合在关系简单的庄子里干。
顾青槐坐在了主位上。
崔诗诗是顾青槐的贴身护卫,当然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她依然双臂抱胸,雄赳赳地站在了顾青槐身后。
齐元硕这个前贴身护卫也很粘人,顾青槐走哪儿他跟哪儿,此时他坐在了顾青槐的右手边,主动替顾青槐做起了会议记录。
顾衡坐在顾青槐的左边,崔老四挨着他坐。
女人和孩子们都坐在了长条凳上。
所有人坐定之后,豆儿见木桌上有茶水和杯子,就主动走过来给顾青槐几人倒茶水。
怕主人家嫌弃,豆儿放下茶壶后,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我先前洗过手了,手……手是干净的。”
顾青槐对她笑道:“多谢豆儿婶”。
豆儿第一次从顾青槐嘴里听到自己的新名字,还在后面加了个长辈的称呼,顿时鼻子一酸,红了眼眶,神色激动地坐了下来。
珍儿看见这一幕,紧了紧手指。
她刚才一直在关注着顾娘子的爹顾衡,一时没注意,倒是让豆奴抢了出风头的机会。
只可惜顾娘子的爹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珍儿不知道的是,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顾青槐看在了眼里。
顾青槐喝了一口茶,开口道:“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阿爹顾衡,在两兄弟中行二,你们可以喊他顾二爷”。
自从爷爷和老宅那边断了关系,顾青槐就告诉家人,以后顾祥是顾老大,顾衡是顾老二,从此他们只有兄弟二人。
“顾二爷!”女人和孩子们朝顾衡躬身,恭敬地喊了他一声。
顾衡笑着点了点头。
他现在已经很能适应别人喊他各种“爷”了,他的亲娘可是前朝皇太女的女儿,他配得起。
顾青槐又指着崔老四道:“这位是我崔四叔,你们可以喊他崔四爷”。
“崔四爷!”众人又是齐声一唤。
崔老四嘴巴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呵呵傻笑。
豆儿见他那憨样,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顾青槐继续道:“你们都是自愿卖身于我,而且是死契,在签订契书之前,我想最后再确认一遍,可有人反悔?”
顾青槐的目光扫过一众妇人,在珍儿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不反悔!”
“我们跟定顾娘子了!”
除了珍儿,妇人们都是一脸坚决。
珍儿原本以为顾青槐家世显赫,最少也是县城里的富户,在县城里有大宅院,没想到她竟然将她们带到了这个破烂荒凉的土砖房里。
这里除了几间土砖房和十间茅草棚,什么都没有。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下半辈子,可不能耗在这里,她不要面朝黄土背朝天。
“顾娘子,我……我不想卖身了,您之前说的,给我些傍身钱和干粮,还作数吗?”珍儿站起身,捏着衣角道。
顾青槐淡笑:“当然作数!”
说完,看了崔诗诗一眼,崔诗诗立即拿出五百文钱和一个装着干粮的包袱放到了她的面前。
珍儿没想到顾娘子的动作这么迅速,就好像专门等着她喊走一样。
豆儿和其她女人皆都表情复杂地看着珍儿,想要出声挽留,却始终说不出什么话。
各人都有各人的出路,她们无法替珍儿做主,要是劝她留下来,以后她后悔了,肯定还会怨怼她们。
珍儿拿着五百文钱和包袱,犹豫了一下道:“顾娘子,这是晚上,我出门不安全,能否让我在此歇息一夜,明早我再离开?”
“可以”,顾青槐转头对崔诗诗道,“诗诗姐,带她去隔壁房间。”
崔诗诗带着珍儿去了隔壁房间。
顾青槐轻轻敲了敲桌面,收回所有人的视线:“你们卖身给我,都签死契,我给你们一人三两银子,小孩也是如此。现在把卖身契签了,然后我再发放卖身钱。”
卖身契是回程路上趁着晚上休息时齐元硕帮忙写的。
契书上写了每个人的体貌特征、年龄、性别以及卖身原因,只需每人签字画押即可。
隔壁房间并不隔音,坐在大通铺边上的珍儿,正贴着墙,偷听着这边的动静。
听说每人可以卖三两银子,她有些心动,早知道她就先把自己卖了,然后再拿着钱偷偷逃跑。
不过,这是顾娘子的地盘,她有那么多快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