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柔以为顾青槐会因此很生气,当场对她发难,这样就可以让赵小石看看顾青槐是个缺乏教养,脾气暴躁的女人。
但,令她想不到的是,顾青槐仿若浑然不觉,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这让她有些挫败,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在凶兽面前蹦跶的苍蝇。
顾青槐身后那个铁塔一样的女人,眼神不善地瞟了她一眼,自己拿出了漂亮的茶壶、茶盏,给顾青槐斟茶倒水。
那茶壶、茶盏一看就是非常昂贵的瓷器,洁白,细腻,莹润,把她摆放的粗粝茶具衬托得像是在泥巴堆里滚过一样。
贺锦柔眼里闪过一抹黯然,转瞬又看见赵小石将她刚刚斟的茶水远远推在了一边,好像很嫌弃它碍事。
这一幕幕小动作,除了贺锦柔和几个当事人,谁都没有注意,此刻,村里人的关注点都放在顾老四一家的好相貌上。
“爹丑一个,娘丑一窝,你们看看那边的两个老太太,一个彪悍,一个优雅,不论哪个,都长了一副好面皮。”
朱美君、南宫韵坐在大槐树下,有说有笑地闲聊着什么,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村民们议论的对象。
“还真是这样。不过,顾广之长得也俊,所以人家顾家四房无论男娃,还是女娃,都长得恁好看!”
“以后儿子娶媳妇,闺女嫁人,还是要找相貌好看的,光看着就舒心得很,生出来的娃娃更好看!”
“那是,好看的人命也更好,闺女能嫁到高门大户,儿子能娶到千金小姐,都能光宗耀祖。”
一群妇人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嘴,聊得唾液横飞,情绪激昂。
旁边的男人们也听得有滋有味儿,时不时跟着呵笑两声。
“你们呐,都只看到脸皮子,没注意到咱村要变天咯?”康老头吧嗒抽了一口旱烟,细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变天?变啥天?”
很多人都不解。
廖寡妇暼了康老头一眼,拉着康大妹和康满仓坐远了些。
康老头是她男人的大伯,她男人死后,康老头一家想吃她家绝户,要不是贺里正出面,她家的房子和几亩田地都保不住。
这老头一家子都很精明,廖寡妇不想和他沾上边。
康老头朝正台上努了努嘴,压低声音道:“你们瞧瞧台上,除了贺里正,坐的不都是顾家人?咱们村以后就是顾老四一家的天下咯!”
众人一看,还真是这样。
“顾老四家真的算是熬出头了,都能主宰村里事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里正呢。”
“唉,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几个月前,顾老四家还是村里最穷的人家,处处被人看不起,个个瘦得皮包骨,看着都灰头土脸的。再看看人家现在,哪个不是光鲜亮丽?都成咱村的首富了”。
“这可都是顾青槐带来的福气!那丫头一看就是个大福气的!”
“记得顾青槐刚回娘家时,村里人都说人家是克夫寡妇丧门星,是瘟神衰鬼破鞋,谁能想到人家这么旺家?”
“我家闺女要是这么厉害,我都舍不得她嫁人”。
康老头眼里却闪过不屑,“女子太强可不是好事。你们看看,顾青槐的风头都快盖过了贺里正,肯定会引起村子动乱” 。
“啧,贺里正都要被夺权了,心里不会有意见吧?”
“切,就算贺里正没意见,她媳妇罗氏哪里会甘心?你们平日没看见?人家总觉得自己是里正婆娘,看人时鼻孔都是朝天的。我看呐,以后还有得闹。”
“管他是谁的天下,咱们日子越过越好就行,顾青槐可是给咱们增加了不少进项,我家今年卖草木灰和肉虫,赚的钱都够买半年的粗粮,今年冬季猫冬不会再挨饿了。”
“我家也是!听说这次大集会就是要讨论顾青槐给村里想的新出路。贺里正是个好人,但他没有带咱们过上富裕日子,人家顾青槐行啊,贺里正听顾青槐的,咱们才有好日子。”
“就是,我发现呐,只要不犯贱,不主动去招惹顾青槐,她还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
村民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会议现场像是烧开的沸水,喧哗一片。
贺里正拿出顾青槐为他准备的大喇叭,轻咳一声,洪亮的声音就响彻了全场。
“大家都安静下来!今天让你们都来集会,是因为本里正有重要的事情要讲,谁要是吵吵嚷嚷,影响开会,所有好事都没他的份儿!”
喇叭声一落,现场瞬间安静,连小孩子们都被自家大人压制在了身边,不敢吭一声。
贺里正也被自己陡然放大的声音惊了一个激灵,他正了正神色,继续道:“今天主要有三件事要讲。第一件事,我们村打算开砖窑厂和木炭厂。这两个厂初步投入大概分别是二百两银子。”
“两个二百两,那就是四百两啊!我的天,谁家有这么多银子!”
“贺里正不会让咱们白白交钱吧?”
“我家可没钱,非要我交钱的话,就把我老命拿去!”
“关键是谁会烧砖烧木炭呀?这可都是过硬的技术活儿,要是瞎搞,那就是浪费人力物力!”
贺里正抬抬手,示意村民们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