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樱狠狠松了一口气。
她抬手压住上唇,摁住了想要涌出来的笑意。
她闺女实在太厉害了!
不动声色地给李春薇婆婆上眼药,挑拨她们的婆媳关系。
这下,有李春薇好受的了。
她以前还挺喜欢李春薇这个热情面善的姑娘,后来才发现她其实是个嘴甜心苦的。
表面上亲亲热热叫她婶子,背地里却骂她没用的老瘟妇,骂她大儿自作多情的窝囊废,把她家人贬得一无是处。
他们家可没有一点对不起她,早把她当作了自家人,好东西总会给她留一份。
可结果呢?
一腔赤城换不回白眼狼的真心。
李春薇满脸惊惧,扫了一眼顾青槐,又瞟了一下自己婆婆,身体忍不住轻颤。
“娘……她瞎说,不是这样的,我没这样说……”
李春薇反驳得不是很有底气,因为那些话,她确实在村里说过,她娘还经常说。
婆婆只要去土牛村随便一问,就能问出来。
但,她不觉得在村里人面前装装样子有什么错。
她一个乡下女子有本事嫁到镇上,婆家又在县城开了木匠铺子,这么光鲜有面子的事,怎么可能藏着掖着?
看着那些羡慕嫉妒她的眼神,她真的很得意。
她李春薇就是比土牛村所有女人都强!
当初村里还有不少人说她甩了顾青山,以后肯定会后悔不迭,哼,看她后悔吗?
顾青山是不错,可他家太穷,他又变成了瘫子,怎么配得上她!
有人问她在婆家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管家掌钱,她当然得往好的方面说,难道要她说婆家不待见她,她在婆家很没地位?
她要真这么说,村里人还不得鄙视死她。
她敢对着村里人信口开河说打对折,心里也是有成算的。
因为她知道村里人都很穷,根本买不起铺子里的木具,哪怕是打五折;即便买得起一些小件,他们也舍不得花那个钱,一般都是进山砍树,自己捯饬出来。
只是,她实在没想到,今天顾青槐和赵樱竟然来了铺子,还把那些话说给了她婆婆听。
顾青槐这个贱人!她知不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她这是故意坑她!
邱氏狠狠瞪了李春薇几眼,转头对顾青槐淡声道:“我们铺子顶多打九折,再多就没有。”
“哦,那就叨扰了,我家穷,买不起那么贵的”,说完,顾青槐拉着赵樱就向外走。
走到门口,她又转头,阴恻恻地看着李春薇,凌声道:“对了,春薇姐,还有一件事,麻烦你对你土牛村的亲娘说一声,尽快把东西还给我家,不然——”
“东西?”李春薇眸色一怔,“什么东西?”
“要我现在说吗?”顾青槐坏坏地挑眉。
李春薇的眼珠左右滑动了一下,眼底掠过一道心虚的光,立即道:“我会问问娘的。”
“好,我等着,记住,三天之内”,顾青槐冷笑。
走出巧工木匠铺,顾青槐和赵樱直接去了对面的“小安木匠铺”。
待顾青槐母女走出铺子,邱氏眉眼一横,抬手就扇了李春薇一个大嘴巴:“你个小娼妇!这个铺子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竟敢到处乱嚼舌根!再胡咧咧,老娘让老三休了你!”
当初要不是这贱人事先和她家老三睡了,哄得老三晕头转向,她才不会松口答应她做三儿媳!
一个穷乡僻壤,上不了台面的赔钱货,哪里配入她家的门?
她娘家堂侄女不知比这贱货好了多少倍!
里间,老木匠暼了一眼白皮肿眼泡青年,没好气道:“看看你娶的好婆娘!整天就知道惹你娘生气!搅家精!”
白皮青年闻言,不耐烦地瞪了李春薇一眼,又低头懒懒散散地锯木头。
李春薇捂着脸不敢回嘴,用乞求的眼神看向白皮青年,见他不仅不帮自己说话,还瞪自己,不禁恨得牙弯。
呸!好你个冯林!没用的男人!看着自己媳妇被老虔婆欺负,也不吭声。
活该被兄弟骑在头上!
不过,今天这一切都怪顾青槐那个贱人!
那贱人在故意整她!
李春薇做出一个极度委屈的表情,哭道:“娘,刚才那对母女的确是我娘家村里的,但她家两个男人一个是痴呆,一个是瘫子,家里只剩了妇孺,穷得连锅都揭不开,根本买不起那么多木具,甚至连根棒槌都买不起。
那小贱人一直嫉妒我嫁的好,所以,故意污蔑我,想要挑拨我们婆媳关系,搅得我们家不安生。”
邱氏一听她说“嫁得好”,气得又扇了她一嘴巴:“她嫉妒你?我咋看不出来?横竖都是你这瘟神惹来的祸事!
你和你那爹娘一样,一家子穷鬼,吸血蚂蝗!上不了台面的下贱货!
老娘告诉你,你娘家欠那家人什么东西,最好别舞到老娘跟前,否则老娘剥了你这张骚皮子!”
蹲在地上玩耍的小女孩见亲娘被奶奶打骂,哇地一声哭了。
邱氏嫌恶地瞪一眼小女娃,恨声骂道:“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赔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