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梁夭夭目中带着些奇异之色,看不出来是信,还是不信。
耶律长安道:“现而今姐姐有一身本事,那也是困于此地,无法施展,倒不如跳出此地,另谋新生!”
梁夭夭脸色微冷:“妹妹这条计策,未免太过于狠毒,我若真是这样做了,那我封地中三千余口人,岂非都要人头落地?”
“姐姐言重了,计策小妹想出来了,可采纳与否,却完全在姐姐一念之间。”耶律长安淡淡一笑,“更况且……姐姐的姑母执掌大夏国政权,是踩踏着尸山血海上位的,小妹还真不相信姐姐会心甘情愿的为了这三千口性命困守于此处。”
梁夭夭眼角一凝,自己姑母踩踏着自己相公一家的尸骨成为大夏国的皇后,这件事情素来被天下人指摘,没曾想今日竟然还被耶律长安拿出来说事。
“自永乐城下,二十万西夏大军埋骨横山外,我便再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否则的话,又怎么会沦落至此?”梁夭夭叹了一口气。
耶律长安又道:“姐姐这就是说笑了,妹妹我可不相信姐姐会是那等甘于平庸之人。”
“把你关在一块无人烟的荒地里边,抓上几个月的老鼠吃,再怎么吞吐天地的雄心壮志,也一样会消磨干净。”梁夭夭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快和
厌恶。
梁夭夭当然听出来了,她不是不知趣的人。
“话,妹妹我放这里了,无忧洞又多么大势力,姐姐自然是见过的,只要你愿意走,我们当然能带你走。”
“然后呢?”梁夭夭抬了一下下巴:“我加入你们无忧洞以后,便直接成为了一个空架子,等到那个时候,你们无忧洞就可以借助我的名声,在西夏旧地招兵买马?又或者是召集旧部,以作他图?
而我!
呵!
那个时候只不过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空架子罢了,长安妹妹,你说姐姐说的对与不对?”
耶律长安依旧笑面如花:“姐姐为什么会这么想?我目前来说,也算是一个想学习吕不韦的商人而已,姐姐奇货可居,若是为了这三千老弱困死于此地,多么不值?”
“更况且,我的打算是帮助姐姐做这些事情,至于姐姐想怎么做,该怎么做,我断然不会插手。”
“为了三千老弱困死于此地?”梁夭夭目光瞬间变得迷离了起来。
耶律长安浅浅一笑,站起身来微微施了一礼:“姐姐三思,希望下次我来的时候,姐姐已经做出选择了。”
梁夭夭看着桌子上的账本愣愣出神,大太监春明走上前来,给她上了一杯热茶。
“竟然还有这东西?”梁夭夭吸了吸嘴唇,才发现自己似乎已
经有很长时间都没有喝过茶了,来到这地方以后,喝的水都是从恩威山下开挖的水井里取用而出,烧开了以后,她依旧觉得有一股子泥巴味儿。
“文定侯心思很细。”春明低头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梁夭夭吸了一口茶汁,脸上露出满足之色,随即又道:“方才我们在里边说什么,你都听到了?”
春明道:“这军帐比不得以前的宫殿,奴婢自然听到了。”
“那你觉得我困守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梁夭夭反问了一句。
“奴婢不知!”春明低着头。
梁夭夭叹了一口气:“最低的目标,活下去!带领着两百里封地里所有的人活下去!”
春明当然知道,有了最低的目标,主子就会只有最高的目标。
那最高目标是什么?
主人不说,春明当然不会问,可他从西夏皇宫里边一等一炙手可热的大太监,成为现而今食不果腹的下等人,想的东西、思考的东西,也就更多了。
所以,他开始想着自己主人最高的目标是什么,想来想去,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已经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梁夭夭站起身来,双臂有没得打开,像是沼泽里的白天鹅舞动了一下,她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自顾自怜般的口吻说道:
“我这般人儿,虽然说
失败了一次,可上天生就我这般人,无论在什么样的逆境中,只要有了机会,我就绝不会放弃。”
春明低着头,泪水却忍不住淌出。
梁夭夭看了一眼春明,却忍不住道:“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
这番话你细品,我们现在已经摔落到了极点,人间万事万物,都讲究盈满则亏,否极则泰来。
所以,越是这个时候,我们就越是要沉住气,别总被一些眼前的东西疑惑了眼,蒙了耳朵,看不见远处的东西,听不出话外之音来。”
“奴婢该死!”春明忽然跪了下去,匍匐在梁夭夭脚底下放声打哭了起来。
梁夭夭看了一眼春明:“你我主仆二人一路走来,颇为不容易,你跟着我在这封地里边,也算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自个儿打算谋个新出路,当然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日后莫要后悔便是。”
春明“咚咚咚”的,一口气给梁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