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暖的问题,问得众人面面相觑。
是啊。
那是边境。
生活在边境的老百姓日子穷苦不说,还总是担惊受怕的。
不是害怕敌国又打过来了,就是害怕官爷来抓壮丁,收粮食。
甚至,很多时候有了冤屈都状告无门,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是,现在新帝登基,咱们的日子肯定会比前两年好过得多,这毋庸置疑。
至少从现在我们得知的消息来看,我们可以重新办理户籍,可以被安排到附近的村子里去住,可以重建家园,一切充满了希望。
但前提是,我们必须得抓住眼前这个机会!”
安小暖见众人又沉默了,便提醒道:“莫忘了,重新办理户籍,就近安顿难民,这是有期限的。
半年!告示上写得清清楚楚,只有半年的时间!
但凡是想在本地生活的,在这半年里,都要重新办理户籍,否则就会成为黑户。
而不想在本地生活的,要么你在期限内回到户籍原地,要么你得手握户籍原地的路引。
要不然,同样按照黑户来处理!”
说到这,安小暖顿了顿,举起自己的手掌:“别以为半年的时间很长,足够你们回去。
事实上,新帝早在上个月就登基了,也就是说,半年的时间,如今只剩下五个月!
五个月,能顺利回到上饶村吗?
如果不能,你们手上又没有路引,后果会如何,不用我多讲。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能顺利回去,可旱灾没有结束,你们该怎么活?”
话说到这,安小暖就打住了。
她相信,但凡是脑子没坑的人,都知道怎么选。
刘氏和大宝二宝他们,在赵里正和安小暖的字字句句中,早已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不?
安小暖刚闭上嘴巴,刘氏便道:“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回到北边后,旱灾没结束,又等不回亲人……
我倒不是说咱们村年轻力壮的男丁不能活着下战场,而是他们那边离家近。
万一他们看到我们留下的信息后,跑来南边找我们了,而我们又回了北边,中途没能遇上,那该如何是好?
没有雨水,没有粮食,没有银钱,还没有年轻力壮的男丁,真真是不知要怎么活哟!”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大宝也顺着刘氏的话,开口道:“最严重的是,新帝究竟能不能治理好这个国家,敌国会不会忌惮新帝,谁也不知道。
如果我们回去了,敌国又来犯呢?就算这次的旱灾结束了,边境近几年也能平安无事,那过几年呢?
先不提北边雨水本来就少,几年就得闹一场旱灾,老百姓们再怎么辛苦种植粮食,日子也是过得马马虎虎。
就说上饶村那个位置,一旦再有战乱,最先受到伤害的永远是我们,是我们的子孙后代!”
话说到此,大宝顿了顿,才继续道:“或许我现在说这些,有点太早了,长辈们可能会笑话我。
但我自己已经经历过一场极其艰辛的逃难了,我不想我的儿子或我的孙子,以后也经历这样的苦难。”
“没错!”
赵里正听了大宝的话,忍不住站起身鼓掌:“大宝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他看得却比很多大人都透彻!
留在青山县,不仅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啊。
以前没有机会,也没有勇气离开边境,这次既然都已经来到这了,为何还要回去?
为何要回那个每隔几年就要闹一场旱灾的地方?为何要去忍受敌国时不时的滋扰?为何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回去过担惊受怕的生活?”
赵里正越往下说,言语就越激动:“反正啊,我们家是不回去了!
我相信,我儿子若有本事下得了战场,就一定有本事找得到我们。
若实在找不到,那就我们过我们的,他们过他们的,没什么事情比活着更重要!
老易头和老廖头都没有亲人了,应该也不想奔波,小暖丫头一家,肯定是要留下的。
至于你们,我们该说的也说的,利弊全给你们分析清楚了,你们是留是走,都由你们。”
说罢,赵里正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高高举起:“这事也不急,大家伙儿再考虑几天。
要留下的,几天后咱们集合,一起去青山县,重新办理户籍,看看衙门那边会给我们分到哪里去。
这一顿呢,就当是庆祝我们可以重建家园,开始新生活了!
不想留下的,考虑清楚以后,就赶紧收拾东西出发。
路途遥远,你们只有五个月的时间,可千万别耽搁了。
这一顿,当是为你们饯行,往后山高水远,咱们各自珍重!”
言毕,赵里正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其他人见了,也纷纷站起身,喝了一杯酒。
至此,这顿饭才算真正开始。
哪怕大家伙儿各有心事,但还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时辰。
老人和孩子们顶不住,最先回去睡觉,紧接着就是女人们哈欠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