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抵抗不得又坏了名声,本就心头郁郁得不得了,谁道老头子还当众辱骂她,这才一怒跳了汴河。
得益于上辈子,现在看来坏了名声算个屁,什么玩意儿孝道,这样的爹就不值得她敬着!
这才昏迷了两个多月,老头子就敢让外头的女人大着肚子登堂入室,就敢在书坊里掌掴自己的糟糠妻,就敢为了那没出生的野种抛弃妻女。
若她昏迷个半年,岂不是家里人都被他活活逼死了!
“阿娘如此赌气,难不成心里还期待这样的负心汉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齐氏低着头不说话了,只是暗自垂泪,二娘子云溪气不过,去摇阿娘的手臂。
“阿娘,不要再糊涂了,他回心转意不过是外头没得选了,拿着阿姐辛苦挣来的银子花天酒地,何曾想过家里,先前阿姐吃药钱还是你拿着镯子典当来的,若哪日他没银子了回来,阿娘您还能为他典当什么?”
“且都将心给剖出来了,可阿爹那人想过珍惜吗?”
在二娘子的连连质问下,齐氏忍不住抱着女儿大哭出来:“阿娘有什么法子,不过是有一日得过一日,大不了咱们娘几个再一道跳了汴河,一了百了!”
云溪是为阿娘考量,只是眼下属实不该如此言语激烈,柳云清拽了拽二妹妹的衣袖,拉着阿娘劝道。
“既阿娘有心拉扯我们姐妹仨过日子,那阿娘可想过和阿爹和离?也省得整日受气,还挨他的打。”
齐氏点了点头:“自是想过的,只是阿娘一旦和离,只怕对你们三个名声有碍,云清都已经、、、、、我岂敢再叫你背负家门不合的名声。”
柳云清轻轻笑了笑:“阿娘,有你这话女儿就放心了,你不必顾忌我们的名声,我已是外人口中那天煞孤星了,再坏又能坏到哪去?”
“若就因为这个叫人看低了妹妹们,也只能说那些个人家听风就是雨,便是嫁去了日子也不见得好,依着我和妹妹看来,只要阿娘能跳离这火坑,咱们娘几个何愁以后没好日子过?”
“女儿的本事阿娘也知道,便是没了家里的书坊,我就是走街串巷卖凉茶,也能叫咱家好日子去,手里有了银子,届时给妹妹们招婿进门,任咱们拿捏,岂不更美!”
齐氏一听这个忍不住泪中带笑,轻轻打了下女儿的手臂。
“你这浑的,这话也敢拿来在妹妹们跟前胡说,叫人知道了可笑话。”
云溪今年也十三了,听姐姐这话也有些臊,可她素来是个脾气急的,又受不得半分委屈,便是臊也只管答应下来。
“我倒觉得阿姐说得有理,阿娘,我也不嫁人了,只管招婿来一辈子孝敬您!”
胡闹了片刻,齐氏也想通了:“那明儿阿娘就去书坊找你们阿爹去,赶紧的写下和离书送去官府,也省得再受他的气了!”
“只是光阿娘和离了,你们还算是柳家的孩子,阿娘恐明面上不可将你们带走,回头我给你们舅舅们去信,叫他们想想法子,便是嫁妆一分不要了,阿娘也要你们。”
哪有叫阿娘吃了亏还得垫钱离婚争孩子的抚养权的,可便宜了那对狗男女,柳云清一时没开口,细细思索着。
承唐时律法,眼下北宋民风颇开放,女子还算有些自由,只是在和离一事上仍不占光。
眼下夫妻和离有三种方式,一则是妻未犯七出,二人皆同意和离,经官府调解仍要和离的,便签下和离书送去官府,二人自此便不再是夫妻。
二则是妻犯了七出的罪过,丈夫休了妻,再者便是因家暴,一方将另一方告了官。
如果是丈夫打妻子,没受伤的不算,如果受伤了,那么丈夫罪减二等,如果妻子要求离婚,判离,如果不愿离,允许用银子来赎刑,如果把妻子打死了,则处以绞刑。
反过来,如果是妻子打丈夫,就算没打伤,妻子也要挨一百板子,如果打伤了,罪加三等,打残废了,妻子处以绞刑,意外将丈夫打死了,妻子要被斩首,如果是故意杀夫,则被凌迟处死。
如此区别对待已然是相当不公了,还有另一条不公允的律令横在女性面前。
那就是在妻子受到家暴才上告丈夫的情况下,妻子还要做两年的牢为自己上告的行为买单。
故而,思来想去,似乎双方“和平分手”才是对阿娘的最优解,非得是舍得一身剐,才能重获自由。
可阿娘并非汴京人士,再无女儿或是嫁妆傍身,便只有回娘家江宁这一条路可走。
从前她听阿娘说过娘家的事儿,她虽是最小的女儿,家里开着布坊也不缺养着阿娘的银两,可舅舅们也各自有家,尤其是大舅父已然有了孙辈儿。
同这一大家子,统共四房的亲戚住在一起,只想想就没什么清净可言。
况她们阿爹压根儿就没什么做生意的天赋,当年能娶到阿娘,无非是祖父当年是芝麻小官,和齐家有几分交情。
阿爹读书不成,靠着阿娘的巨额陪嫁才开了书坊,攒了些家财,而后又靠着女儿开了第二家书坊,整日逍遥,好不快活。
若白白将这些资财留给阿爹,那还不如一把火将书坊烧了来得清净。
好在上辈子柳云清给明星做公关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