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何府堂课最后一节。
刚至下课点,夫子便在一番慷慨陈辞的说教之后,夹着书本离开了。
此时的叶倾凡,也迅速收了书本,准备离开。
“叶公子。”俞嫣嫣有些踌躇,略显伤感地出声叫住了他。
“何事?嫣嫣姑娘。”叶倾凡一边漫不经心,一边轻声询问。
“近来课毕,见公子均是匆匆早走。连琴课后的教习,公子也…也有些忘记了,不知嫣嫣是否惹公子不快,令公子这般躲避于我?”嫣嫣心怀委屈,边柔声直言,边有点眼中含泪了。
“额…不,当然不是。”看嫣嫣一脸悲伤,叶倾凡心中一愣,有些吞吐道。
他有些诧异,一向庄重恭谨的嫣嫣姑娘,此刻竟这般大胆勇敢,忽视周遭眼神,直接坦陈自己心中郁结。
“额......近日有一友人身染重疾,需人服侍,我只能日日早走,尽力照顾一番。”叶倾凡无奈,只好胡乱撒谎欲蒙混过关。
“那友人...可是位女子?”
“额...是的。”
“你身侧侍女比比皆是,为何需要亲自前去?”
此言一出,叶倾凡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将头故意撇向一侧,故意不再言语。
看他垂眸敛神、眉头紧锁之态,嫣嫣的心似石沉入海,突然就空落了。崩溃的瞬间,她的脸颊便珠泪滑落了。
一旁的许韶延见此,立刻上前至嫣嫣身边,愠声道:“叶倾凡,无论你做了何事,惹嫣嫣姑娘流泪,便就是你错了。”
“对不起,嫣嫣,让你失望了。”叶倾凡微微俯身,向嫣嫣赔礼后,便夹着书本自顾自远去了。
嫣嫣此刻脸上珠泪纵横,让一旁的许韶延慌乱无措,不知如何安慰。
“嫣嫣,别哭了好么?”他手忙脚乱,想为其拭泪又怕唐突,想言语安慰又恐嘴笨。
好在此刻,明慧、倾心、思思三人上前,勉力安慰起她来。
倾心无奈先开口:“嫣嫣,莫伤心了,我三哥之事,我亦未曾料到。他既已心许他人,定也非是有意伤你,你宽心些,莫花了妆容。”
接着,思思又皱眉道:“是啊,倾心说的是,他既无意,你又何必自苦。”
一旁的明慧虽未言语,但心中却在犯嘀咕,叶倾凡之冷淡她始料未及。
她之前也曾对叶三公子心生好感,但当觉察到叶三公子对待自己与其他姑娘别无二致时,她便放弃了。只因彼时她已看清,叶三于己,有同窗情,无相思意。
此刻,见嫣嫣如此,联想到此刻风雨如晦的自己,明慧也不由得沉郁不快起来。聪明如她,此刻并不想再压抑自己,便心生了一个主意。
她冷静对几人道:“倾心,思思,要不,此刻我们同去醉雁楼开怀一番如何?听说那里菜色、酒水俱佳。”
倾心、思思初听只觉惊诧,明慧一向谨慎做事、分寸把握极好,此刻竟这般恣意大胆。不过此情此景下,她们也管不了许多,直接欣然赞成。
一旁的许韶延见此,拉着张其栋非要加入。旁边明慧平静一句,“闺阁女子闲话,不便邀君同往。”便拒绝了。
之后,三位姑娘带着些许伤心的嫣嫣潇洒远去。
一旁的许韶延,本想再追上前去,却被张其栋一把拉回:“闺阁女子叙事,我等还是莫掺和了。”
言毕,他拍了拍许韶延肩膀,便潇洒离开了,独留许公子一人在风中沉郁凌乱。
......
汴河画舫内。
此刻叶倾凡正端坐窗前,缓品着杯中清茗。只是眼神注视窗外半晌,仍不见茶水送入嘴边。
“公子……公子……”
“啊?!”云烟轻唤了两声,叶倾凡才从失神中惊醒,回头看了她。
“公子,墨白公子来了。”云烟说着,身影后退至一侧,身后一位白衣男子出现于前。
此公子姓苏,名墨白。祖上曾是书香门第。因家道中落,最终流落风尘,以抚琴谱曲为生。
苏墨白此刻白衣盛雪,肌肤洁白玉润。一头墨染的黑发用玉簪挽着,棱角分明的剑眉额间,英气闪闪,幽深的眸子里尽是似水柔情。
这英与柔的反差,令他高挺的鼻梁更显立体,红润微白的唇色更显凉薄。
他虽看着有些许清冷落差,但其人儒雅清和,颇有几分恬淡贵气。
在他流落花街柳巷被人耻笑诟病时,倾凡公子出手救了他,还帮他寻了个抚琴谱曲的固定体面之职,让他有了安身立命之本。
两人英姿玉貌、个性相投,言谈间相互吸引,是故结为了同性知己。
“叶兄今日看着几分落寞,可是有心事?”苏墨白于叶倾凡对面坐下,自顾自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无甚心事,无聊罢了。”叶倾凡眼也未抬,低声随意道。
“那首‘江城子’的曲,谱的如何了?”见苏墨白脸上笑意渐显,叶倾凡假意随心起了个话题,暗戳戳将自己此刻之聊赖遮掩了去。
“尚未,此等巨擘之作,要谱好怕需费些心思,你莫着急。”
“行,我不催你。”叶倾凡嘴角勾起一抹笑。
“两位公子,酒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