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帝国首都。
罗麟西正坐在低矮的茶桌前, 她的身旁叠着一摞文书,而此刻大概是想要小歇片刻。她周围并没有人, 最近的侍从也被她遣到门外。独处的时光对于她而言愈发珍贵了, 在三小时后她就必须要去面见帝皇, 汇报她在地方的见闻。罗麟西在希普行省并没有实质的职位,但以她的身份就已经让地方官员毕恭毕敬了,不过罗麟西实际上也并没有打算控制希普行省, 而是的确仅仅去了解了相关事务而已。一方面她不希望父皇太过忌惮, 如今还是摆出对父皇命令不敢越雷池的态度来会比较好, 另一方面, 希普行省毕竟曾经是敌国, 如今在普帝国内的地位也十分微妙,被印上亲希普人的标签可不妙。
她拿起在手边的小紫砂壶,准备续一点茶水。
黄绿色的液面升高,再升高,不断升高——
直到溢出了茶杯, 湿透了文件。最终整个茶壶砸了过来。罗麟西倒在了茶壶上,发出了一声闷响。但没有任何人来查看, 整个普帝国的皇宫都像没有生气一般寂静, 整个普帝国都像被抽走了生命般无声。
光影城。
希丝正斜靠一个棕色绒面的靠枕,她闭着眼睛, 却压根睡不着。其实今天她为了参加光影城风雅学院重新恢复、更名为光影城中等学院的仪式而五点就起床了, 但一圈走下来, 却又让许多回忆再次冒出头来。她想起了过去在光影城无忧无虑的生活, 曾经有过的憧憬和爱情。那些美好的、痛苦的、值得怀念的记忆,就像是被刺了一下般,全数涌出。
她曾经在那个学院的讲台上说过自己希望促成光暗和平。而如今,若干年过去后,她再次站在那里这样说着。喜悦和紧张已经随风而去,重负与悲伤层层压来。
但是,她还有贤儿和淑儿。她必须挺起背脊来。
这样想着,希丝便支起了身子。她感到自己毫无困意,只是双眼有点涩涩的。两个孩子现在应该都在午睡。她决定去看看他们。
奶娘似乎正倚在婴儿房的凳子上小憩,侍女们看起来也都没什么精神的靠在墙边,希丝进来竟也无人察觉。希丝心中有些不快,可她也并不是不体恤仆从的主人,更不想在此刻吵醒了孩子们。只想着等她们醒了,要给她们紧紧弦,再找管家问问是否排班太满,让她们白天也毫无精神。
她走到了两个孩子的身前。用手摸了摸他们。
好冰冷。
希丝吓了一跳。她本能地用自己的手摸了摸额头,确定并不是自己太烫后,心脏几乎停跳了。她猛地抱起自己的儿子——但他还有体温。
奇异的体温。仿佛一半冰冷,一半温热。他还在均匀地呼吸,可是眉头紧紧皱着。
女儿也是一样。
而还未等希丝想明白为什么,她感到从左脚传来一阵剧痛,接着就好像是左腿整个被截取了一般,失去了知觉。她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怀中的两个儿女却并未清醒。希丝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左侧,用手摸了下左腿,它也仿佛和身体切断了联系般的冰冷。
冰冷蔓延了大半个光影城。
“概念集中。”芙蕾跟着风雅念道,“谢谢你——再见了。”
风露国首都。
风舞穿着红色丝光绒的半正装礼服,望向窗口,轻轻叹了口气。
在她身前有一杯凉透了的咖啡和正打开屏幕的中继器,在屏幕上正是希丝参加光影城活动的照片。
她是对不起这个大女儿的。刚有希丝时,她不太会养育孩子,又全情投入到在风露政务里有一席之地的事业里来,放任那些奴婢臣下教养希丝,平时只不过是多加赏赐,保全孩子的物质生活。
这样不知说是过度保护还是忽视的教养方式,让希丝成了一位没有公主的傲气,又过度天真善良的孩子。当自己发现这点时,希丝却突然提出来去光影城了……之后种种事情便脱离了控制,她在自己的权欲引诱下,也就默认了对希丝的种种安排。
风舞也是女人,知晓另一半对于女子的重要性。对任何人来说,不论是丧妻还是丧夫,打击总是很大的,更何况以希丝的身份和她的理想来说,一辈子都不太可能再结婚了,连情人大概都很难有。孤独寂寥,一切就只能靠大女儿自己撑着。没有回头路,只能就这么走下去。
她不敢再见大女儿了。却也忍不住偷偷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看看她的消息。
她感觉自己的下身越来越冰冷,就好像是严冬被寒气侵入般。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在趴在桌子上晕过去之前,风舞的视线只剩下那张照片:一个自信微笑着女性正在前风雅学院最大的讲台上侃侃而谈。它就好像是幻梦,一刹那就从意识里消失了。
镜月国首都。
“雨儿?雨儿!”亦光摇晃着忆雨的身体,他的声音从开始的试探和温柔,变成了随后的焦灼,“忆雨!你怎么了?”
忆雨好像是完全无法移动,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从轮椅上往一边滑下,被亦光托住了才支撑住。但她还能勉强开口,身前的宝具不断发出光芒来:“突然地……头好痛……好冷。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体内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