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灵活的、柔软的、也无法抵抗的风,在最恰巧的时候,稍微推开了罗永松的剑锋。
这一点点偏差,让绝命的攻击,变为了对普通人而言会死、但对宝具持有者而言,却离“砍下头颅、绝对无法恢复”的杀害,还差了一点的重伤。而只要还差那一点,他们就能用常人不及的速度恢复过来。
罗永松虽然不能移动,却能感到自己的身体不断被治愈着。
——那么,等价的,他应该也没能杀死忆雨族皇。
而这个必死之局,原本是不可能被解开的。
几乎瞬间,罗永松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黑暗之神骗了我们……风雅女神没有死。……她来了。)”
然后,就如在回答他的这份思考一般,传来了仿佛有无限回音的、温柔、清澈,犹如银铃被风摇动的声音。
“……看起来,我少许时光没有出现于人世,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了呢。我不反对万物变化,也不反对特立独行的新思想……但是,我果然还是不能接受,有人篡改、利用我的计划,剥夺我的发言权,以至于让我想要保护的东西,因为我的缺席而受到损害。”
罗永松模糊的视野中,只看到了一团绿色的光芒,似乎有一位少女身形的人站在光芒中间,但无法看清其样貌——那是甚至连用眼睛去直视,都不允许一般的,灼热的绿光。
“其一,正如我一直所说的,我保护混血儿,我不允许有人因为谁是混血儿,而剥夺任何人的继承权。风忆族皇是留下了遗言,但想必能体察神意的他,不会将混血儿刻意说为血统低贱,故而,我同意忆雨族皇对遗诏的解释。遗诏说的、不能继承的是斩雷和望晴。所以,我投给忆雨一票。”
仿佛是、能够让方圆几公里的人都能听到一般的,甚至分不清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声音。
明明是和煦的风,带着泥土与草的味道,轻柔的拍打在身上,却仍然让伤口疼痛不已。
“其二,罗永松帝皇,或许你已经忘记了,也许你从未记得过。但当年镜月第一任族皇丽达·安德斯坦德与普帝国当时的罗清武帝皇签订停战协议时——是的,在我的见证下——不仅让镜月有了无事不得向南进犯的条约,也限制普帝国不能随意向北攻击。不过!我当然知晓世易时移的含义,我也并不是说,普帝国永远不能进攻镜月,但未获得我的允许,便无视这条当年我所应允的条例,未免可笑。不过,这条约倒也确实不包含光影城……因此,普帝国对光影城的占领,我不予置评,但普帝国对镜月的突然进犯,就未免让我感到不快了。”
罗永松没有回答。
他闭上了眼睛。
以为风雅女神已经死去他们,在最开始就没有正确的信息的话,只会是布错了局。
“其三……罗永松……你本知道帝皇传承的顺序,你本了解前任帝皇的心意……说这些,也许你听不懂,回去吧,你会明白我的意思,想想你的皇后,罗永槐,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永槐……也是我心头上的人,不过,她确实已经死去很久了,或许久到,她的意愿都已经被人忽略那么长。好了——你本应死去,但我救了你一命,不过,我只是不想要普帝国的交接变得太过突兀而难看罢了。”
“最后,罗永松,你本应该知道的。你的智囊、你的计谋所来的那个人,曾经说过的,‘不要攻打镜月,因为,不会赢。神意站在那边,而且对方的宝具很难缠’,你如果真的相信她的话……就不会犯下这个错误。但是,你在选择不相信她的那一刻,你就……”
风雅女神没有再说下去,但她语气中含着的失望的确传达过来。在视线中,愈发接近的女神似乎穿着袍子,样貌模糊,看不到她的面容。
血液过快的从帝皇的身体内流出。
罗永松感到一阵虚弱,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压力,让他头晕目眩。
最后的意识中,他只感觉到风雅女神的魔力越来越弱,直至消失不见了……
是夜,普迪城皇宫。
罗麟西守在罗永松的病床前,脸色苍白,她已经守了大半夜,双目茫然,身体疲惫。身体的动作是习惯性的做出的,有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发过上一个十分钟的,大脑间歇性的陷入一片空白,在失神后伴随着的总是汗水湿透了背脊的感觉,她不由得打了个颤。
她不知道,这是精神在太过紧绷中做出的自我防御,让她自己能有思考下未来的时间……又或者她只是纯粹的在逃避着现实。
她也只是在这里等待着。
——这对普帝国而言,或许是近代历史来最困难的一天。
超越了当年丽达族皇兵临旧都笛璐城时的惊愕与慌乱。
在普迪城留守的皇太子罗麟至被影灯的邪使雅风——自称是邪使雅风的不明人士——所暗杀,号称是为了影灯而报复普帝国。罗麟至作为帝皇唯一的男性子嗣被杀,如今皇位继承堪忧。
而几乎同时,在光影城的太子妃叛逃到了暗族,并且如今已经到了凝暗邦联名义上的“首都”玛拉,以凝暗邦联的名义,立刻发表了“不齿于与普帝国这样的卑鄙国家为伍,要求离异”的宣言——皇太子遇难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