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没说什么,她只是笑了笑。
她其实知道,希丝皇女是最善良不过的人,但是,如果是实现不了的善良,有时和伪善也是一线之隔。当需要以自身利益为牺牲时,如果做不到舍弃自己的利益,过去的一切善心也可能被斥责为虚伪。
因此,任何一个号称要为别人的幸福而服务的理想,都会最终踏入伪善的领域。可是某种意义上,这却也是最纯粹的、最基本、最天真的善良,是从未遇到过困苦选择的人所坚持的善良,是最幸福的善良。
这一点,过去的可儿自身也是一样的,有充足的被称为伪善的理由。
只是现在,她选择了一条不同的路。
不过,此时可儿却不会反感希丝的这点软弱——因为她也非常希望这位善良的皇女获得幸福。
尽管那位皇女的青春年华,或许是没有一份值得回忆的勇敢的恋情。时光荏苒,似乎某种被囚禁的、令人泛闷的、朴实无奇的命运,正毫无意外的等待着希丝。
但那同样是一条能看见终点的,被保护起来的道路。
风露一向是偏居一隅、休养生息的国家。
她可能的未婚夫亦光皇子,在可儿看来虽然有点轻佻,但诚然是个擅长交际的人,且在大事上绝不马虎,果断、有冲劲、并且看起来在必要的情况下也能够得去狠手。
如果不管情感的因素,他或许的确能够辅佐希丝的未来。
而镜月的族皇忆雨和她关系一向亲密,沄枝的未来族皇大概是她的表兄弟姐妹,靠着联姻,也能够维系一定的稳定。
她是个一直被人保护起来的、任性、多愁善感的善良的人。
“……不也很好,因为皇女一直都能做到,我们所做不到的事情啊……”
可儿小声的说道。
光从门扉打开处幽幽射入,尘埃毕现,浮动在空中,自由摇曳着。
普帝国首都·普迪。
“希丝皇女的婚事?”
“是的。看起来,她并没有订婚。”
“我不知道,或许皇太子可以去问风露的族皇……呵,普帝国宫内的花园很是不错呢。”
“那么,我们可以去那边观看……你们不必都跟来了。”
忆雨挑了挑眉,不过她没有说什么,任由罗麟至将她单独推到了一株迎春花前。
春天来临,迎春的黄色花朵点缀着细细的枝干。
到普帝国访问镜月族皇和普帝国的皇太子单独谈着话。
“普帝国的春天总是比镜月来得早些。”
忆雨族皇坐在廊下的轮椅上。
“但镜月的春日也总会到来。只要没有在冬日戛然而止,就都不算是结束。”
和她共步的是普帝国唯一的继承人,罗麟至皇太子。虽然,他亦有同母的妹妹,瑞德公主,但在崇尚复古的普帝国皇室,女性是没有任何继承权的,甚至都不能和皇子一样被称为“皇女”,而是公主。
他举手投足中的贵雅,和难掩的志气令人难移目光。
双方都是让下人远远的跟随着。
“的确。月河解冻的美景也是一景……只是不知道普帝国愿不愿意和镜月一同共赏?”
忆雨微笑着偏过头去,那是既亲近又疏远的,公式化的微笑。能看到深蓝色的双瞳中的冰冷和美艳。
罗麟至也扬起了一个笑容,自信满溢:“为何不呢?毕竟,镜月是暗族中与我们光族关联最紧密的国家。”
忆雨看到视界中已经看不太清其他人,才缓缓移动到迎春的面前,语气稍带讽刺:“呵,的确。镜月是普帝国最亲密的仇人。百年前如此,现在似乎也没改变呢?……单独叫我到此,到底有什么事?我不认为我本人和皇太子有什么私下的事情好谈。会议上谈的事情,就更不必此时说了,没有宰相府的参议,我这位族皇也不是个专断者。”
天色碧蓝,在走廊下,能清晰地看到雕画在头顶的仕女图和车马图。
罗麟至的自信一点也未消退,他也未被激怒,而是站在原地:“族皇误会了,当然有私事可以谈,族皇的私事……我们普帝国怎么会厌恶一个由流着一半光族血液的人统治的国度呢。”
花枝被折断。清脆的断裂之音却并不显得突兀。
忆雨转过头来,优雅如画的站在花丛里,手持花枝,笑容缱绻,可眼底深处却是不可见底的冰冷。双方静立片刻,却是罗麟至先打破了沉默,他笑道:“族皇切莫气恼。麟至没有冒犯之意。……不如说,从父皇处听得这个消息,我觉得族皇立时可亲了许多呢。”
忆雨吸了口气,她虽然在望晴被普帝国揪出来时就多少有所防备,可被这样突兀的提及,对方的态度似乎让她有所惊异。沉下心神,她思索几许。片刻后,才再次看向罗麟至。
“皇太子此言倒的确让人如沐春风。不过,我以为,”她目光平静的与罗麟至对视,“您听闻此言,到先是会觉得这是个扳倒镜月的良机呢。”
“这又是为什么?”罗麟至装作听不懂般,目光中的坦诚几乎能骗过忆雨。
“……哦?”
“……呵!”罗麟至似乎满意于忆雨的神色,他走近,“抱歉。我没必要在族皇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