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御琛给方连翘一家人安排的私人飞机和医护团队,都已经在机场候着了。
上飞机前,方连翘在候机室里等了很久、很久。
久到机长都来催促了回,她却依旧只是坐在轮椅上,不肯挪动半步。
“妈妈,我们走吧,再不走,飞机就要飞走啦。”克莉丝汀劝说道。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候机室的门口,等待着想要见到的那个人推门而入。
可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来。
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方连翘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又看了一眼女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走吧。”
她一闭上眼,便落下两行眼泪。
护士推着她的轮椅,往登机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她都要回头看一眼,可是身后,除了医护人员外,并没有任何人。
“妈妈,他不会来了。”克莉丝汀说道,“今天早上我去他家里,想要跟他告别的时候,他也没有见我。”
一直到登上飞机,她也没有等来想要等的那个人。
宁城机场的国际航站楼很大,站在候机大厅巨大的玻璃窗前,就能够看见飞机跑道上一架又一架的民航客机,起飞或降落,井然有序。
天空似乎格外地蓝,凌御琛好像有很长时间
都没有看见过这样蓝的天空了。
大洋彼岸的另一端,天空也是这个颜色的吗?
或许是过于沉醉于这样的蓝天,他站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挪动步伐。
终于,远处的那一架私人客机拐过停机坪,在跑道上开始缓缓加速。
速度越来越快,直到一头跃进湛蓝的天空,身影慢慢变小,直至成为天空尽头的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他终于抬腿,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没走出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不远处,安潇潇正在出口方向,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你怎么来了?”他问。
“我来接你,我们回家。”她挽过了他的手。
回家,还真是一个美好的词汇。
是好,他有他自己的家,在那个家里,不管他去了哪里,都会有人等着他回去。
“好,回家。”他轻轻搂了搂她的脑袋,在额头上印下一吻。
回家的路上,他仍旧倚着车窗,怔怔看向外面的蓝天。
这天空,原来一直都是这么蓝的吗?
“你见到你母亲了吗?”安潇潇问他。
“见到了。”
“那和她告别了吗?”
“……她没看见我。”
安潇潇愣了愣,看来,他还是没有上前去告别啊。
“我以为,你至少会跟她说
一声再见。”她低声道。
他苦涩地笑了笑:“还是不要再见了吧,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她了。”
“撒谎。”
凌御琛摇了摇头。
从母亲回国之后,数次见面,他都没有叫过她一声母亲,叫不出口,而且,若是叫出口了,或许会让她更加为难吧。
“她有别人叫她母亲了,若我再叫她母亲,难免成为她的挂碍。”
“或许她一直都牵挂着你,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凌御琛握了握她的手心:“我知道,那天克莉丝汀来找我,是你给她出的主意。”
安潇潇刚想否认,他指尖轻轻触了触她的嘴唇,笑道:“我知道你是想给我个机会去见她,我承你的情,也感谢你。”
“但我好像违了你的意,是不是?”
“其实——也不算是违我的意。潇潇,谢谢你。”
……
负责看守凌兴阳和陈雨思别墅的保镖,照例每日都会向凌御琛汇报别墅里面的情况。
凌兴阳那天被凌御琛打了之后,喊了好几天疼,但负责给他治疗的医生早就报告过,不过是皮外伤而已,一点儿没伤筋动骨。
那两个人并不安分,成日里喊着要去向媒体曝光凌御琛软禁亲生父亲,凌御琛索性就给他们断了网
络信号,让他们就算想作妖,也毫无途径。
“你打算怎么处置你父亲?”安潇潇问他。
“没有打算。”
“没有打算?那就这么一直关着他?这总归不是个事儿。”
凌御琛眸光一凛:“不处置,就是最好的处置方法。”
说到底,那毕竟还是他的父亲,就算再交恶,也不能把他送进监狱里去,更何况这事情说到底是司机做的,凌兴阳并未下令撞伤方连翘,恐怕法院也未必会判刑。
可是,受伤的毕竟是他的母亲,还差一点伤到三个孩子,若是一直放任凌兴阳这么下去作妖,迟早会真的出事。
这件事,凌御琛也头疼得很。
“对了,克莉丝汀早晨跟我通过话了,她说你母亲回家之后,伤情恢复得很好,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让我告诉你一声。”
“你和那小姑娘,也不过是见过一次面罢了,怎么倒熟稔起来。”
“谁让她喊我一声嫂子呢?我总得有个当长辈的样子嘛。”她笑道。
凌御琛也淡淡笑了一笑。
克莉丝汀那个孩子,活得像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