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没什么好谈的。”凌御琛态度依旧十分冷淡。
“可是,你明明也是想要见她的,不是吗?”
他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
安潇潇默默叹了一口气,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自作主张地将他母亲带回家来,或许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或许人并不能抹去自己的记忆,但不代表还想回到从前。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哪怕再找回来也不对。
客厅里,几个孩子一口一声“奶奶”,十分亲昵其乐融融的声音,不断传入耳内,与房间里寂寥静默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几个孩子是提前得了安潇潇的嘱咐,要对奶奶稍稍热情一点,他们自然是要配合的。
可那些声音,在凌御琛听起来,却如此刺耳。
“你知道吗,那年她走时,我在后面追了很久,哭着喊她回来,但是她没有回头,再也没有回头。”凌御琛幽幽开口。
当年没有回头的那个人,如今却又这样回来了,可他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在母亲身后追赶的孩子了。
好像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哭过。
因为他终于了解到,原来孩童的眼泪,并不能让真正死心的人心软。
“我奶奶把我拉回了家
里,那是奶奶第一次打我,骂我不争气,不该去追根本就不会想回来的人。”
凌御琛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看了一眼安潇潇。
安潇潇轻轻握住他的掌心,安静倾听。
他继续说:“我爷爷去世得早,从小到大,便只有奶奶一个亲人,如今她就这样回来了,妄图就这样成为我孩子的奶奶,你说,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凌御琛苦笑一声,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奶奶。
尽管老太太十分严厉,对他要求很高,动辄叱骂,还一意孤行,他与奶奶之间的矛盾也不小。
可是他永远不会忘记,在当年父母离婚之后,是谁拼着损阴德的恶名保住了自己在凌家的地位,是谁铁腕手段送自己坐稳铭豫总裁的位置。
说到底,当年,奶奶是那样护着他,比起亲生父母,他更愿意承认自己只有奶奶一个亲人,而不是现在,突然回来口口声声说着关心的那个陌生的母亲。
“郑深同你说过吗?在你昏迷的那段日子里,你奶奶的案子,法院已经做出判决了,安可雅被判了死缓。”安潇潇适时地扯开了话题。
凌御琛嘴角一牵,冷嗤一声:“没被判死刑,还真是便宜了她
。”
客厅里。
方连翘看着这三个粉面玉雕的孩子们,眼眶渐渐湿润。
她不是不知道,凌御琛未必愿意见自己。
但她还是央着安潇潇带自己过来了。
她有许多的话,当年没有对他说过,如今更是说不出口,只有这样远远站着,看他一眼而已。
“奶奶,你是哭了吗?”友友细心发现她在偷偷抹着眼泪,连忙踮起脚尖,给奶奶递纸巾。
方连翘转过脸去,挤出一丝笑容来:“没哭,奶奶这是……打了个哈欠。”
“那奶奶你是困了吗?要不要去睡觉?奶奶,你以后会跟我们一起住在家里吗?”
友友天真烂漫的嗓音,让方连翘愈发心头一酸。
小小和朋朋悄悄扯了一扯友友,示意她不要乱讲话。看爹地刚才的反应,显然不怎么欢迎奶奶,又怎么会留她在家里面睡觉呢?
友友却浑然不觉,又继续说道:“奶奶,其实爹地很想念你的,你之前送给他的那个布偶娃娃,他一直都放在房间里面珍藏着,我都偷看到好几次他盯着那个娃娃发呆啦!就连我送给他的娃娃,他都没有那么珍视呢!”
方连翘一愣。
布偶娃娃?
那是多久远以前的事情了啊,
久远到,她自己都几乎忘了,曾经给孩子亲手缝制过一个布偶娃娃。
原来,凌御琛他一直珍藏着吗?
她不由得看向凌御琛刚刚进去的房间方向。
“友友,你别乱说话了!”小小低声呵斥了一声。
友友可不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她说的明明都是实话。
方连翘站了起来,微一踌躇,鼓起勇气往房间那边走了过去。
“御琛,我知道你大约不想同我多说什么,不过……不过我刚刚听孩子们说,你身子依旧不大好,你好好休息,别为了我的事情伤神。”
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里面的人是不是听见了她说的话。
她鼻头酸涩,连说话的声音里也带着鼻音:“御琛,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你若是真不想见我,我走便是了。”
“奶奶,你要走了吗?”友友想要上前去问询,却被两个哥哥给拉住了,不让她上前去捣乱。
方连翘依旧在门口站着,屏息凝神,却仍然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我知道,你心里是怨我的,当年我就这么抛下你走了,你一定吃了许多苦,只是御琛啊,我当年也有我的不得已,你别恨我,好吗?”
房间里,凌御琛的手指
不由自主地攥紧。
其实,他从未恨过她。
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