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容也听说了梅苑的动静,彼时她刚把女儿哄睡着,听着她的鼾声,认真地瞧着把脉的大夫。
这是她母家寻来的专治疑难杂症的老中医,现下把脉后,也只是叹气无奈摇头。
“这并非是什么后天的病症,而是王妃怀双胎时男孩先天不足,您已经足够幸运了,昌公子好歹出生了,且聪明伶俐。”
张元容心揪了起来,拉着他到了外面仔细询问。
“此话何意?”
大夫道。
“双胎孩子若是打娘胎里就有了强弱之分,弱的那个大多会被强的吸收,到最后唯一生下来的那个也可能会带些毛病。”
“如今真是万幸,两个孩子还算康健,昌公子体弱,仔细养着没准能渐渐好转一些。”
张元容顿时松了口气,她回头看着嬷嬷抱着玩闹的昌儿,还是愁得蹙着眉心。
阿娇虽是个身轻体壮的正常孩子,但十分娇憨,如今六岁了还有些粗笨。
她可以养着女儿一辈子,可是昌儿身为恒王嫡长子,她实在不甘心。
当年自己怀孕,拼死拼活生下这两个孩子,搭上了大半条命,难道要将王府世子的位置拱手让给那赵氏的好儿子?
如今还有个怀孕的裴氏,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还是要找个机会尽快动手才好。
送走大夫之后,张嬷嬷忍不住凑近低声同她说话。
“梅苑那边,瞧着宋氏的意思分明是避宠,她这般也算是让夫人满意的,只是王爷一会儿又要去她那儿,似乎不太对劲。”
张元容心情不好,懒得管这件事情,看见昌儿小跑过来后,只丢下两句话便去哄孩子了。
“一个不入流的侍妾而已,还不值得我费心思,哪怕随她去,又能在我的地盘上翻起什么水花?”
“她若是自己不听话,自然有的是人收拾她,何须等到我出手?”
身在梅苑的宋今纾应声打了个喷嚏,苍白着一张脸看向送礼过来的清风,颓废得支楞不起来。
真可恨啊,又是他过来送东西,合理怀疑这小子在中间干坏事了。
宋今纾面上还得装出不适,送走清风时,咳嗽着掩唇道。
“我今日身子实在不舒服,唯恐将病症过给王爷,不如这样,礼我暂且收下了,你替我向王爷道谢、报个平安。”
“等我身子痊愈,一定亲自下厨,请他过来尝尝我的手艺。”
清风犹豫着,宋今纾便又往前走了几步,示意身后的英语和云青都别跟上来,才低声意有所指道。
“我知道兰苑的郭姐姐醋劲大,她上次已经找上门来了,我便明白应该怎么做了。”
“我不敢奢求王爷体谅我的处境,只希望清风你莫要弄巧成拙,将我往火坑里推,也好让我在这后宅暂且安心养一段日子的身体。”
“这样一来,王爷也好面对郭姐姐,二人间免了许多误会和不痛快,不是吗?”
清风听她一番话,恍然大悟,却越发同情了起来。
原来她是被郭氏胁迫了,压根不敢这么早在府里冒尖出头,更害怕被王爷注意到,被郭氏下手迫害。
清风知道她先前就已经被郭氏为难了,全靠她自己堪堪化解,如今只怕睡觉都担惊受怕,生怕招来祸事。
哪怕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考虑着王爷在后宅的处境,替郭氏瞒着没告状,生怕他和郭氏闹了别扭不痛快。
更可怜了啊!
清风对她可谓打心底的佩服,当即应下了她的请求,恭恭敬敬让宋今纾留步后,他小跑着回去了。
话说开了,宋今纾总算松了口气。
看来装过头了容易被误会,还是得拿捏好分寸才行,以后得对清风这实心眼的小侍卫留个心眼才行。
另外一边,清风刚回前院去练武场见了萧定祁,就把梅苑发生的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连宋今纾跟他说的那些悄悄话,也被清风加上了他自己的理解后,一番添油加醋说了出来。
萧定祁听他说了许久,舞的生风的刀剑渐渐停了下来,疑惑皱眉。
“你怎么知道的?她亲口跟你说,让你告诉我的?”
清风得意一笑。
“当然不是,都是我从宋小娘口中套出来的话,她如今为了王爷考虑,忍辱负重忍着郭小娘,生怕破坏了您和她之间的旧情。”
萧定祁忽略了他话里话外对郭氏的不满,捋了一遍里面的关系,依旧不解。
“所以她希望……我压根别对她有半点关心,防止她被别人当作眼中钉?”
是这么个道理,清风点点头,萧定祁满腹疑惑地擦着汗回屋。
人人都想要的东西,她偏偏不要,难道只想窝在那样破旧的偏僻小院子里,每月领着压根不算多的月例,就这样潦草地过一辈子?
权势和高位总是世人心之所向,无论男女。
萧定祁在宫里长大,见惯了有野心的女人,她们凭借自身手段立足,稳固地位,再继续往上爬。
封王后分府别住,他还是头一次见这样小心谨慎明哲保身的,甚至要躲着他。
虽然想不通,但念在宋今纾并非心有不轨,到最后还是将这事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