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长在晒太阳。
今天天气好,她倦懒疲惫地躺在魏无羡搬到殿外的榻上,身上不合时宜地裹着层厚褥。
大夏天的,看着就让人觉得热。
似是觉得阳光刺眼,阿长眯着眼睛微微偏了偏头,露出一小片苍白的皮肤。
魏无羡端着乌漆麻黑的汤药在旁边愣了好久,紧抿的唇角平直,任由那出锅的药碗烫的指尖发红。
直到那热烧的他心肉模糊。
魏无羡很少看见阿长这般的萎靡不振,他与阿长分开好久,记忆里更多的是她快快乐乐的模样。
他心里难过。
好像这次重逢后一直在难过。
阿长眨了眨眼,看见一旁的魏无羡端着药碗呆呆愣愣,像个呆头鹅样可爱。
“怎么这么长时间啊。”她挣扎着想坐起来,笑着小声抱怨。
魏无羡将药碗放在旁边桌子上,连忙去扶她。
阿长趴在魏无羡胸前,他握着她的手,顿了顿,垂下眼眸低声道:“我去学了学这药怎么熬。”
手……怎么还是冷的。
温情那一脉的族人基本上都会些药理,魏无羡总去请教。
毕竟也不能事事靠他们。
魏无羡已经决定要将这些人带出乱葬岗,趁着仙门百家元气大伤的机会,把他们带出去,分散在相邻近的山村里。
这几年战乱,也只有那些偏僻的小山村没什么影响。
魏无羡又不说话了。
阿长头靠在魏无羡鼓鼓的胸肌上,看不到他的脸,但也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她无声叹了口气,戳戳魏无羡提醒道:“喝药,该喝药了。”
每次把药碗放那么远,整的好像她和碗谁也不认识谁一样。。
虽然药苦,但能活还是要活的,阿长不挑。
阿长豪爽地将苦药汁子一碗干尽,魏无羡又缠上来,捧住阿长的脸,很小心,很珍惜地亲了一口,像亲一个破碎的艺术品。
他心上人天生就是小圆脸,又爱吃东西,脸蛋向来都是鼓鼓囊囊的,可现在却有些凹陷。
不丑,但很突兀。
阿长不甘示弱地往魏无羡脸上啾啾两口。
晒太阳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唉,也不知道阿苑怎么样了。”
“师傅呢师傅呢,你说师傅会不会骂我?”
“……我真该死啊,感觉好对不起师傅,还有蓝老先生。”
……
“我死后你别伤心,把我葬在离你最近的地方,这样就能一直陪着你了。”
“你别不说话,听见了没。”
“……听到了。”
仙门百家休养过来,齐齐攻向乱葬岗。
却愕然发现,乱葬岗空无一人。
苏涉是个义气的朋友。
他将阿苑抚养长大后便奔走在四处。
这次苏涉发现了个阵法。
一个废弃掉的隔阵。
他往里走,却突然停住脚步。
苏涉沉默着,心却一下子被揪痛,脸上无意识地流泪。
他莫名地知道这是他一直在找的……
两具白骨。
荒无人烟的地方,大树底下,杂草丛生,两具白骨亲密地交缠在一起。
小白骨身上的白衣早就破旧,黑黑黄黄,以一种亲赖的姿势依偎在大白骨怀里。
大白骨好像还是少年的肆意和固执,一只手骨紧紧环在小白骨身上。
两骨十指交扣在荒僻的山林。
生活了许多年。
……
忽而。
林间发出一声近乎哽咽的声音。
“……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