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刚刚坐定,梵音就带着那个挨打的下人进了来了。
孙滢漫不经心地瞟了那个人一眼,“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鲁婆子原是藕香院往各房传话的婆子,今天临宴客人手不够,才被临时借调禾山悦一天,端了杯水被揍了一顿。想她自到藕香院当差,年纪小的下人见了都恭敬地称她一声“鲁嬷嬷”,今天却是无故受罚,几十年的老脸都丢尽了,憋了一肚子火。
来的时候梵音已经交待过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就算是公主,还不是要嫁给大公子,居然欺负到主子头上了,嬷嬷可是藕香院的老人了,咱们今天一定要帮主子撑起来。”
鲁婆子听孙滢这么一问,马上就冲上去抓了站在柔嘉郡主身后的一个婢女,气愤地道:“就是这个贱蹄子打了老奴,老奴好端端地端着茶给安国公府上的王五娘子,被这个贱婢抢了过去,还不知乱放了些什么。”她说着冷不丁地照那那婢女就是几个耳光,打得又快又响,直接将那婢女打得眼冒金星,脸偏到了一旁。
她本是个粗使的婆子,因力气大所以被孙滢选中,兼之这一段时间藕香院内的丫头们在练习防身的武艺,她也跟着比划了几下,虽然觉得不如那些小丫头们耍得好看,但却非常实用,最近总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这下一股脑的用上了。
公主哪见过这个阵仗,她接触的人莫不是先礼后兵,文质彬彬,哪见过鲁婆子这种小人话说到一半突然“偷袭”之粗鄙不堪折婆子?
一时之间,竟气得满脸通红,想喝斥那婆子一顿,偏又太激动,呛到了咳嗽了半天。
却见孙滢皱眉,喝道:“哪里来的婆子,这么不知礼数,还不快拉下去打一顿,冲撞了公主如何是好,罚半年月钱!”
柔嘉公主道:“这毒妇,打狗也要看主人,竟欺辱本宫身边的宫女,就应该棒杀!”
李大夫人听到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不由看了王五娘一眼,暗道:怪不得赵氏那个老货不在场,估计想好了要保公主了。
但我陆家是凭借诗书传家的簪缨之族,凡事讲究以理服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你是公主,也得以理服人,哪能随便就杀人。就算是得宠公主也没有未嫁过来之前便先将府上的下人给打骂道理。
现在打骂下人,嫁过来打骂的可不就是府内的人?
赵氏保全公主等于保全了王家立足之根本,但若此时我陆府也保全柔嘉,未免助长他的气焰,不若保全王五娘子,让他们内斗,对太子的好处在后面。
公主嫁过来,就是一家人,但皇后娘娘才是陆家立足之根本,赵氏就知道保全公主,我此时要保全的却是皇后娘娘和太子,我现在支持王五娘和公主斗起来,太子将来就多了一份胜算。
李大夫人压了压鬓角,笑道:“公主此话差矣,我陆家是书香门第,有家训曰‘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女孩儿家家千万不能动辄‘棒杀’,传出去于名声有碍。”
柔嘉公主闻言彻底的愣住。
憋了半天,终于冒出一句:“大夫人,下人说本宫身边的人在五娘的秋梨膏里做了手脚您就相信,若本宫要说本宫的人没这么做,您信不信呢?”
孙滢笑道:“看到公主身边的人下药的可不止一人,当时陆三爷正在和林尚书家的公子下棋,正好也在开着窗,他们也看到了,需要妾身为您叫来他二位对质吗?”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却是没底,陆三爷那个人性子有些跳脱,她实在没把握他会不会为这件事做证。然后,孙滢又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小包药,笑道:“这个公主想必知道是什么吧,巴豆,五娘若是喝了,尴尬的可就是自家人了。殿下和五娘是嫡亲的表姐妹,您下了药,外人再不会怀疑,只认为这件事是我命人做的,对不对?”
“可惜老天有眼,偏偏让妾身撞到了。洗清了嫌疑,妾身倒是没什么,您欠着五娘一个道歉!您今天要是不道歉,臣妾就直接找皇上做主。”孙滢一副比柔嘉还不讲道理的模样。
柔嘉一看孙滢来真的,不由皱起了眉头,为着她的亲事,一向疼她的父皇已经很不满了,若再让孙滢这么找过去,等于陆家对这门亲事不满了。这件事必须现在停下来。
好在她是宫里长大的孩子,惯会见风使舵,不由扯起了笑脸向王五娘道:“表妹,我就是想和你开个玩笑,谁让我昨天喊你入我蹴鞠队你拒绝了,我气不过就想让你肚子真疼一下,哪想到咱们没什么,赵夫人根本没当回事,倒是李夫人孙夫人怪罪上了。莫名其妙的很。”
柔喜说着站了起来,拉起王五娘的手,咱们一起去跟老太太道个别,然后去看看外祖母,本宫有一阵子没见到她老人家了。”
王五娘不动声色抽出手:“孙夫人是我结义金兰的姐姐,她在任何时候都只会帮我,不会害我,今天她是主人家,又第一次办宴会,连陆老太太都顺着她,让她银子如流水般的花出去,只为办好这次宴会,表姐又何必自己不痛快,惹得大家都不痛快。老太太倒是挺喜欢你的,你可别让她老人家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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