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不济的流寇也跑不出多远,老贼们大可以等到天明,悠悠然去收拢逃散的流寇,再把他们驱赶回来。
所以,见惯营啸的四大寇,本来并不怎麽担心。
可问题是,今晚这场营啸实在邪乎,从声势听起来,好像整个东面营地都炸开了,并且营啸乱兵还没有四散奔逃,而是一股脑儿向着中央营地冲来。
怎会有这种事情?
毛燥丶房见鼎丶向霸天只觉莫明其妙,又惊又怒。
当然是被人故意驱赶来的!早说了那筝声有古怪了!
曹应龙冷哼一声,语速飞快地厉声说道:
「愣着作甚!还不速去聚兵,守住营地!」
说着大步向着帐外走去。
毛燥丶房见鼎丶向霸天回过神来,也赶紧随曹应龙出了大帐,带着各自心腹手下前去聚兵。
好在四大寇手下精锐老贼,大多都驻扎在中央营地,东面营啸的动静,此时也惊动了那些老贼,这些久经厮杀的老贼虽惊不乱,早就开始整备,因此四大寇很快便各自聚集起了七八百到千馀出头的精锐老贼,结阵守在营地东面。
刚刚勉强结好阵势,就见一群乌泱泱的乱兵没头苍蝇般涌了过来,向霸天气沉丹田,舌绽春雷,怒吼一声:
「敢冲营者,杀无赦!」
但这声咆哮毫无效果,虽最前排的一群流寇,被他这声大吼震得稍微清醒了一些,可还没等他们停下脚步,就被后继而来的人潮推挤着继续向着营地涌来。
「娘的!」向霸天怒骂一声,看向曹应龙。
曹应龙冷哼一声,喝令:
「放箭!」
老贼弓手开始放箭,劲箭攒射之下,前排乱兵纷纷栽倒,人潮冲击之势略微一缓。
但夜里射箭效果本就不佳,乱兵也看不清中箭者的惨状,压根儿未被吓阻,顶着箭雨继续亡命奔涌,眼看就要撞上老贼阵形。
四大寇见状,各自指挥一队老贼,刀盾在前,长枪在后,组成盾墙枪林,抵住冲来的乱兵。
精锐老贼到底比这些挟裹来的杂兵强了太多,不仅装备精良,厮杀技艺娴熟,还能三餐饱食,无论力量丶胆气都远超乱兵,在毫无组织的乱兵冲击之下,竟然稳稳撑了下来,看上去好似不可动摇的礁石。
「娘的,吓老子一跳……」
见乱兵未能冲乱阵脚,房见鼎抹了把头上的虚汗,啐了一口,正要说笑几句,忽见曹应龙脸色又是一变,骤然看向西面,房见鼎顿时一个激灵,失声道:
「不会吧?」
话音刚落,背后的西面营地,也爆出山呼海啸也似的嘈杂,跟着潮水汹涌一般的脚步声,又自西面营地向着中央营地这边涌来。
听着这动静,毛燥丶房见鼎丶向霸天只觉手脚冰凉。
单只一面营啸,还可凭这三四千精锐老贼扛下来,可东西两面营地皆乱,至少两万乱兵两面冲击,腹背受敌,又是夜里,怎麽抵挡得住?
甚至腹背受敌都还是轻的,南面丶北面还各有一座聚着上万流寇杂兵的营地!
「曹老大,不能硬顶了,撤吧!」
毛燥急声说道。
撤?
曹应龙看着正跟东面乱兵纠缠在一起,本来阵势还算稳固,可西面营啸声传来,便渐呈不稳之兆的老贼阵势,心里无奈苦笑。
这时候,若是说一声撤,老贼阵势必将立刻土崩瓦解,再被西面来的乱兵一冲,到最后又能撤出几个人?
但曹应龙也知道,再拖下去,局面恐怕会变得更加可怕,若是南北两面的营地也啸乱,那恐怕他们四大寇一个老贼都带不出去,只能仗着武功,仅以身免了。
甚至「仅以身免」都可能只是奢望。
能够以筝声搅动人心,引发营啸,乃至驱使本该四散而逃的乱兵,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冲击的高手,其武功究竟可怕到了何等境地?
想想都令人绝望!
曹应龙暗叹一声,不敢再作拖延,断喝一声:
「走!」
跃上马背,带着身边数十个骑乘战马的老贼心腹,向着北面冲去。
毛燥丶房见鼎丶向霸天这三大寇也都只带身边有马的老贼心腹,各领数十人,随曹应龙而去。
四大寇这一走,那三四千精锐老贼的阵势顿时土崩瓦解,众老贼再顾不上拦截乱兵,一哄而散,但还未跑上多远,西边乱兵便已潮涌而来。
两边乱兵对冲之下,众老贼顿时晕头转向,在这月黑星稀,只有少许明暗不定的火光照明的暗夜之中,既难辨东南西北,也分不清敌我好歹,为求自保,也只能如同营啸乱兵一样,挥舞刀枪,见人就砍。
一时间,流寇彼此乱杀的厮杀惨叫声直冲夜穹,震动四野,惊得峡谷关城紧急戒备,唬得南北两面的流寇营地自发营啸。不过因为无人引导,自发营啸的南北营地,就只是正常的一哄而散了。
另一边。
曹应龙等四大寇各带数十骑心腹老贼,一路砍杀撞翻挡路的乱兵,一口气冲出营地,向着东北方向开阔处冲去。
刚刚冲出数里地,马队侧面,蓦地绽出一道璀璨剑光,白虹贯日般飞射而来,直指向霸天。
被剑光锁定的向霸天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