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室之中暖锅子沸腾翻煮着羊肉,还时不时的能瞧见上下沉浮的小根人参,这是顶顶好的补气之物,单从这一点上来看陈彤就知道官家并没打算要陈琳的命。 事实也正是如此,官家与陈琳聊了很久,都是关于叶安的种种一切,陈彤能在边上旁听已经说明他是官家最信任的人了,所以他不敢漏掉任何一处细节。 对于云中郡侯叶安,陈彤是保有极大好感的,本就是宫中内侍的他在很多时候都能感受到帝王的无情和天家的生冷,但在叶安身上他感受到了友情这种极为少见的情感,也能从叶安的种种举措中看出他是真的在为汉家考虑。 当然,叶安也给了他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就是没有谁生来就比别人高贵,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也可以毫不给面子的离开。 “叶安的智慧体现在何处?或是说云中郡侯府的智慧在那里?官家只要留心就会发现那里的一切和大宋都不相同。” 陈琳吃了口鲜美的羊肉再次开口,对面的赵祯微微皱眉但很快便释然了,他当然知道云中郡侯府的不同,不过陈琳在侯府中待了那么久,他肯定比自己了解的更为详细。 瞧见赵祯没有开口打断自己,陈琳便笑道:“就拿普惠商号来说吧!这是官家的一块心病,可老奴直言,官家玩不转那东西,因为普惠商号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他的出现就需要一个极为智慧的人去统领,那么庞大的一个商号,养活着开封府乃至河南府不下十万的人口,就连国朝的利国监也不能与之相比,其中需要花费的心思便可见一斑,况且叶安不是简单的经营那么简单,还能在养活如此之多百姓的同时赚的盆满钵满……官家知晓侯府有多少钱吗?” “无论有多少钱叶安都没有带走,现在都是朕的钱,信陵坊已经收归国朝,左厢店宅务以派人接管了叶安的府宅,朕的皇城司从中查抄到了假山下的一处夹室,各种珍玩,金银无数……” 赵祯话没说完便瞧见陈琳似笑非笑的表情,随即怒道:“怎么?朕说的不对?!” 陈琳摇了摇头:“官家说的对,但也不对,云中郡侯府最值钱的东西早已被送去了甘凉,至于留下的,倒是些常人看来金贵无比,可实际上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叶安在走之前说过,钱财,珍宝,皆不许带走,唯有他与秦慕慕亲手制作的东西必须一个不落的转运去西北。若是城门务查验无误的话,应该能从他们那里发现,从去年开始叶安便用平安商行的商队向甘凉运了大量的书册,手稿,器物,种子等,这些东西就算缴再多的税叶安也是毫不皱眉头的,当然还有侯府已经信陵坊的人,听闻那个跟侯府住了多年的老邻居葛善书也去了凉州府……” “你的意思是,对于叶安来说他手里的东西和人才是最值钱的,而不是那些金银?” 陈琳叹了口气道:“自是如此,叶安曾说过,钱财对于寻常人家乃是必不可少的存在,对于国朝更是运转的必备之物,但对于他来说却是可有可无,因为他手里有比钱财更为值钱的东西,也是这世上最值钱的东西,生产力!” “生产力?是个什么东西?” 全新的词汇让赵祯有些摸不着头脑,可陈琳却苦笑道:“这个老奴也不甚了解,只要和他们夫妻二人在一起待久了,就总能听到一些稀奇古怪的词汇,好像是代表了一些我们知晓却从未在意过的事物,但一定很是重要!后来老奴无意之中听叶灵说过,于是便去请教了一下,她说“生产力就是生产东西的能力,是多种能力的结合,庞大且复杂,但最重要的还是科学技术……”从此以后老奴便发现,这家人的智慧就不是寻常人能理解的,他家的家学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得会的……” 就算陈琳的话语中满是感慨和失落,可赵祯分明从他的脸上瞧见了一丝向往,一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向往! 大宋的宦官并非没有学问的愚忠之辈,相反很多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就算是皇帝也不希望身边的服侍之人是个蠢货或是一问三不知的文盲。 陈琳跟随三代帝王,肚子中的学识可算不得少,就算是儒家经典他也能信手捏来,可就算如此,在谈及叶安家学的时候,他也是满脸的惊叹和希翼。 “国朝学士众多,难道也不及他叶安?” 老陈琳放下手中的碗筷,皱眉用力的想了想最后才开口道:“不一样,老奴只能说国朝的学识和他叶安的学识不一样,不能说谁比谁更胜一筹,而是方向不同,他家的东西就不是学识,而是一种智慧,一种从出生到老死都能用得上,都在不断学习的智慧,秦慕慕把这东西叫……叫方法……方法论!对就是方法论!” 赵祯用力的捏了捏鼻梁,他发现不能再和陈琳说下去了,几乎每说几句话便会蹦出一个全新的词汇,而这些词汇的意义很重要却又难以理解,继而很快便会延伸出下一个词汇,而这些东西又都是从叶安与秦慕慕